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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记忆

  □王礼明
  二十多年前,没有联合收割机,收麦是北方农家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儿时的记忆里,芒种前的一段时间,父亲会骑上大金鹿自行车,一遍遍往麦田里跑,随时准备开镰收割。
  割麦的日子,父亲天不亮便起床,我常在睡梦中隐约听到磨刀声。磨完镰刀,母亲也做好了饭,一家人早早吃完饭,便匆匆往麦田赶。割麦子是个技术活,岔开腿,弯下腰,攥住麦秆,再下镰刀。我十一二岁时头回割麦子,动作不标准,左手虎口被镰刀尖削得鲜血直流,至今疤痕尚在。年幼的我站在毒日头下,脸被晒得通红,怅然地望长长的地身,有种没有出头之日的无助感。父亲则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头也不抬,满面尘灰被哗哗流淌的汗水冲刷出道道泥痕。
  割好的麦子得用架子车盘到打麦场上,装麦拉麦也是技术活儿,装的时候用木叉小心翼翼地排好,为了排压紧实装得更多,还要一个人上车去把装上的麦秆踩结实。我很小的时候,便帮着父亲踩麦车。站在架子车上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脚,不敢随意乱动,否则,非但车子容易被装偏,整个人从车上掉下来,也不鲜见。
  所有的麦子都从地里盘出,拉到打麦场上,垛成高大的麦垛,等待打麦。在打麦环节,几家农户联合互助成了常见的操作模式。互助组合多是自家近亲,排队挨号。打麦有分工,有挑麦秆的,有往打麦机里续麦秆的,有扫麦糠的,有用簸箕撮麦粒的,有挑麦秸的,各司其职,紧张有序,热火朝天。
  打麦是麦季最累的活儿,联合互助劳作模式下,一家家挨着来,紧张忙碌的打麦作业往往持续一整宿,人又累又困。记得父亲常说起我二爷家的一个堂叔,一次打麦挑着挑着麦秆就站着睡着了,疲累程度可见一斑。
  虽然苦,但是农人们对自己的伙食并不是多么讲究。通常都是提前腌好一缸咸鸡蛋,平时不舍得吃,等到麦收时节,体力消耗大的时候,再捞出来煮好,和馒头一起送到田间地头,算是麦收季节对劳作者的犒劳。
  打好的麦子,还要扬去糠皮。父亲铲起一木锨混合糠皮的麦粒,把握好风向,迎风扬起,一边儿落下麦子,一边儿飘下麦糠,泾渭分明。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举木锨扬起,却麦粒四散,完全失控。但是父亲从不苛责,看着我的窘态,一笑置之。
  一晃多年过去了,父亲离开我们也三个年头了,但父亲吃新麦馒头时,脸上那沉醉的表情,至今刻在我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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