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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那道菜

  □王海英
  婆媳关系永远是一道无解的方程式,我也不能脱俗。
  虽然没有面红耳赤过,但多年来我和婆婆的关系就像温开水一样,40℃左右。母亲去世后,我把对母爱的期望转向婆婆,但总觉得没有在婆婆那里得到希望中的温暖。
  婆婆17岁入党,一直以大气、内敛示人。公公是出名的暴脾气,但婆婆从来没有跟他红过脸,一辈子相夫教子,是邻里都赞不绝口的好媳妇典范。婆婆有两个儿媳妇,为了不让家庭的天平倾斜,她凡事都尽力平衡,我从没见过她在孩子们面前抱怨过什么,每次看到的都是她温和的笑脸。
  我女儿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尽管女儿在跟奶奶通话时总是声音高8度;得知女儿保研时,婆婆把自己当月不多的退休金全都给了她;母亲去世后,每次去婆婆家,她都会在我进门时给一个拥抱,出门时会多一句“有时间就回来吃饭”……无数次感受到婆婆在表达她的满足和爱,可我依旧觉得婆婆不像母亲对女儿那样毫无保留。
  直到今年她74周岁生日晚餐时的一道菜。
  公婆一生节俭,家人过生日从来不去外边吃,都是老人自己置办。以前每次都是我们回家吃现成的。今年婆婆过生日,我跟爱人提前回家,在路上就商量好了:我俩做饭,让他们歇歇。
  全家人都嗜肉,所以我们提前准备好了各种熟肉食,加点菜下锅加热即可,很简单,除了一盘韭菜蛤蜊汆鸡蛋。婆婆将现扒的蛤蜊肉淘洗了好几遍,送到厨房,一再嘱咐爱人:等要下锅时再打6个鸡蛋进去,不要早打也不要少打。这个菜要最后做,早做就凉了。
  爱人很认真地答应着,我却在心里嘀咕:他都快50的人了,做个菜还有啥不放心的。出于逆反的心理,我摸出鸡蛋就要提前打进菜里。却被爱人拦住:“按娘说的做!”我气得一甩手出了厨房,玩手机去了。直到爱人喊“吃饭了”才怏怏坐到餐桌前。这时婆婆两手端着这盘菜,从厨房出来放到了我面前——我爱吃海货。
  我这才突然想起,每次家宴都有这样一盘菜在餐桌的这个位置。而在餐桌上我的位置也未曾变过:公公的左手边。因为我以前都是直接进门吃现成的,从来没意识到婆婆一直记得自己的儿媳妇喜欢吃海货,每次都单独做个海货。以前都是她亲自做,没人发现她对这道菜加注的感情;今天换人做,她不放心,所以才百般叮咛。
  原来,爱一直在柴米油盐里,每天陪伴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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