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艾草香

　　□王礼明
　　“五月五，是端阳。吃粽子，撒白糖……”小时候，老家过端午会吃粽子，却很少有自己动手包粽子的。那时生活条件差，炸一次糖糕就代表过端午节了。因此，我对吃粽子的记忆是淡薄的，但对过端午插艾草的印象却极为深刻，故乡的端午记忆就蕴藏在悠悠的艾草香里。
　　民间谚语说：“清明插柳，端午插艾。”端午节这天，家家门前都挂着艾草，艾叶香满堂，特殊的芳香弥漫在每家门口。听老人说，挂艾草可以辟邪驱灾、招福祛病，我追问根由，没得到确切解释，但对艾草这种灌木状草生植物，却并不陌生。小时候，村后的大坑沿就种着一大片艾草。我幼时一直把它当作菊花——艾草的叶子和庭院里奶奶种的菊花的叶子太像了！有一次，我采了一束艾草跑回家问母亲，母亲告诉我那是艾草，不是菊花。那是我第一次认识艾草。
　　艾草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每年冬季枯干，第二年照样生长得郁郁青青，特别是进入农历五月，暑热渐长，雨水渐丰，整片艾草地苍翠欲滴。那片葳蕤丛生的艾草地，是我每天上学的必经之处，每次经过时都忍不住多嗅嗅那特别的清香。下大雨的时候，坑沿的艾草地被水淹没，咕呱连天的蛙鸣响成一片——艾草地变成了蛙们的栖息乐园。大水退去，艾草更加郁郁葱葱。
　　那片艾草地的主人是位哑巴老人，终身未婚，独守着两间矮屋和屋后的那片艾地。那本是他的菜园，艾地里间杂种些豆角、茄子之类的日常蔬菜，然而丰茂的艾草却远多于蔬菜。早听说艾草浑身是宝，根、茎、叶皆可入药，然而哑巴老人关注的似乎并不是这些，他最享受每年端午节采艾的欢乐——端午节的早晨，到哑巴老人的艾地求艾草的村人络绎不绝，老人拎马扎坐在地边憨憨地笑着，双手比划着让人们去采，看着大家满意离去，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好看的花……
　　采艾趁早——清晨采回来的艾叶上往往还闪着晶莹的露珠。新鲜的艾草被绑成束挂在门环上、窗棂上，或被直接插在大门口的墙缝里，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童年的村庄里，飘散在端午的记忆中。
　　随着时间流逝，端午记忆在脑海中日渐零落，像碎片一样难以拼凑，我却唯独对插艾习俗记忆犹新。如今，不知故乡过端午是否还采艾插艾，也不知早已故去的哑巴老人的艾草地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