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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内容

因为生命不可辜负

  □周蓬桦

  一个人的写作,从自发到自觉需要经历多少内心的波动?需要多少次流连、转身与顾盼?恰如一株树木,从生出第一片叶子到结出第一枚果实,需要经历数不尽的白昼、黄昏与夜晚。而这,也正是我在那些年频繁远赴森林与草原的缘由。
  大地上的生命,这仅有一次的生命,是多么珍贵呵,人人都无权辜负。浪费了可惜,辜负了是罪愆。于是,就有了文字的记录与表达,有了散文这一最适宜承载生命内容的文体。因为具有有感即发的便捷性能,散文在这个时代成为大众信息的传输工具和文化消费的选项之一。
  这本《云散开的声音》,是作者韦庆龙向生命和时间致敬的一部手记。他从记忆写起,用细腻的笔触记录了童年过往,亲情友情、成长经历、家族的脉络与延续、亲人的命运……点点滴滴,都散发真实素朴的原生气息,有较强的现场感。
  韦庆龙对亲情与往事念兹在兹,充满眷恋,每一笔都用心用情、诚恳庄重、生动感人——“记忆最深的是姥姥做的饭,芹菜炒肉、土豆丝、煎鸡蛋,还有掺了麦仁和花生碎的地瓜稀饭。一大家子人,拥挤地围坐在矮矮的小饭桌前,那是一种刻在血液里的美好回忆。”(《我的姥姥》)。类似的亲切画面,让我们产生久违的情愫,眼前浮现出故乡的河流,仿佛乘坐记忆的马车回到从前,去亲吻乡村大地、麦草垛和春天的白杨林。
  韦庆龙笔下的祖母、父亲、母亲、老姑、姐姐等人物形象,是中国人的家族缩影,但又属于作者本人,是独立完整不可复制的“这一个”。这是由于作者在书写时饱含深情,充分运用大量真实的生活细节,让每个人物都丰满可亲、有血有肉、清晰而立体地呈现。
  普鲁斯特曾经说过:“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在此基点上,作者也成为一个时间的打捞者,一位乡野事物的痴迷者与研究者。那些远逝的乡村学校,老照片、旧挂钟、老唱片和旧家具,都在记忆中流淌与回响——我毫不怀疑,这些旧事物会在深夜灵动地飞翔起来,在浩渺的星空下盘旋,寻找和辨认回家的路。
  成年后的韦庆龙,已然成了一位生活的观察者和“有心人”。他留意身边的人与事物,开始、过程与结束,同情弱小,关注生灵;他细心地感受着生活给予的各种滋味与体验,一切微妙的瞬间都会被他悄然捕捉,化为笔下的文字,像原野上一片水灵灵的花。最令我动容的,当是他对时间的清醒认知,这从书中文章所取的标题便可见一斑——《人间值得》《时间啊,特别快》《余生很短》《慢慢走》……这些篇章,都是从岁月沙盘中提炼出来的思想颗粒。
  可贵的是,他在表述时间的同时,并未停留于表象层面的临摹与感叹,而是从时间的物象中生发出幽思与感悟,去触碰与抵达生命的觉醒之钟,进而修葺内心的城堡和灵魂品质,从根本上远离盲从。
  我们看到,因为工作关系,韦庆龙曾经有过一段难忘的异国生活。这让他的眼界得以开阔,思维得以拓展。一方面他在异乡品尝孤独,另一方面陌生的地理和人文环境让他成为一个生命的思考者。在书写文章的时候,这些独特的体验想必为他提供了不少灵感。
  我想,一个人的出身、个性、天赋、记忆、经历、发现、反省力,以及归纳生活的能力、敏锐的感受与想象力,都是一个写作者最大的财富。这些具备了,方能实现写作的梦想和灵魂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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