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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光里的铁橛悬泉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不仅收获果实,也收获色彩。枣子红了,柿子黄了,溪水绿了,庄稼熟了,田野和乡村一片绚烂多彩,比起春天更多了几份浓郁和厚重。

国庆节前夕,笔者和来自不同地区的作家朋友走进铁橛山赏秋。当然,此行不单纯是为了赏秋,主要目的是探寻远近闻名的“铁橛悬泉”。

铁橛山是青岛西海岸新区境域内的四座名山之一,也是四山当中植被最好、山野田园风光最浓郁的一座山,集聚了浓重的人文气息。其中“铁橛悬泉”是铁橛山标志性的景观,为古“胶州八景”之一。所谓“铁橛悬泉”,其地名为“滴水岩”。和许多景观不同,滴水岩接近铁橛山山顶,由于山势陡峭,极难攀登,所以实地领略滴水岩神韵美姿的人很少。

滴水岩在铁橛山的西侧,位于六汪镇境内,车至六汪的下庵村就不能再前行了,众人停车步行登山。据朋友介绍,铁橛山西麓有上、下两庵,上庵在山上的滴水岩南侧,下庵在山下,下庵村就是因下庵得名。

出了村,山坡逐渐陡了起来,和曾经举办过山枣节的区域不同,这里不是景区,没有好走的路,而且山坡都是当地村民的私家林地。沿途是成熟了的果实和庄稼,红了的大枣挂在树上;山栗子裂开了嘴儿,有不少落在地上,等待主人收获;柿子像金黄色的灯笼挂满了树枝。还有一些野生的山果,如很小很红的酸枣、土黄色的软枣、淡褐色的棠梨随处可见。

山间秋花也非常灿烂,一丛丛开着白花的山菊布满崖边;零零星星的野苦菜泛着金黄的花朵,搀杂在草丛和石缝间。此外,这里还有牵牛花、五星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山花,它们红蓝紫交错,煞是好看。

景观虽美,路却难走。这里许多路段坡度超过60度,草很深,几乎是没有路,甚至没有供休憩的平台,有的地方脚下乱石密布,还被草掩盖着,所以磕碰绊倒不断发生,回来后有人发现自己身上淤青累累,那情景真真地是在“爬”山了。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努力,众人终于找到了期待与盼望的悬泉滴水岩。滴水岩离山顶很近,笔直的岩壁上向内凹进几米的深度,远看像一个大洞口。洞口面向西北,此时夕阳的光辉斜照在岩壁上,给岩石涂上了一抹金色,光灿灿的,而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则呈暗灰,形成一幅极为奇特的景色。泉的岩壁上有一绺绺水渍的痕迹,细细的岩水流下来,泉上方的岩石上有水不断滴落,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也许这就是“滴水岩”名称的由来吧。

如果称其为“泉”,它却与其它的泉有不同——别的泉水从地下涌出,这里的水却是从上面滴落,泉水的来源是从上到下悬起来的。另外,滴水岩坐落于岩壁上,所以说是一个悬着的泉。泉的下方是一汪碧水,甘冽清澈,面积有四五平方米,形状像一个大大的逗号。

关于滴水岩,清朝胶州牧周于智对其描写为:“顶有悬崖如盖,名滴水崖,一水从石罅中出时作玉琴声。下积为流,溽暑不溢,大旱不涸。玩之如明珠时倾,又似闻流水一曲,不减庐山瀑布。”并有诗一首:“琴声仿佛出烟岑,流水高山自古今。何事成连居海上,风涛漫拟是清音。”

悬泉所在之处,从远处看最醒目的是那棵大银杏树。据史书记载,其距今已有600余年,至今依然树干挺拔,枝叶繁茂。尽管已入秋,其通身仍然浓阴翠绿,不见半片黄叶,树干几个人合抱不拢。更为奇特的是,此树的根部生长出许多小树,像是众多的子孙围绕周围,一派温馨和睦之态。

此处原本有两棵银杏,在文革动乱年代被伐掉一棵做了几十套家具,很是可惜。不过,和那株还在的银杏一样,被伐的这棵树的根部周围也生长出许多小树,我们衷心期待它们茁壮成长,立地参天。

滴水岩南侧,原有一座滴水庵,即上庵,原来庵舍三楹,西临深涧,用巨石砌成挡土墙,填土在上面建成。此庵早已坍圮,连断壁残垣都不见,只有一地乱石破瓦隐没在杂草之中了。

《增修胶志》载:“山壁悬空,清泉下滴,落石坎中,极旱不涸;卉多秋海棠”。清代书画大家法若真也在那首著名的《滴水岩绝顶海棠(并序)》中说:“……绝顶,方广十亩余,皆秋海棠聚生其上,约十余尺、六七尺、四五尺。叶委如偃轮,华灼如火树。旭色高融,忽芙蓉之摇落,忽桃花之烂熳;亦幔亭之飞霞,亦丹崖之绛雪……”我们在这里并没有见到秋海棠。滴水岩上方的山顶处,基本都是岩石,除了杂草几乎没有植物生长,更不用说海棠,这与法若真所说差距很大。岁月变迁,是昔日景物不复存在了,还是我们没有发现,又或者是文中的秋海棠与现在我们认知的那种草本多肉质的秋海棠根本就是不同的植物,原因已不得而知了。但笔者看见在滴水岩的周边生长着一种树,其树叶墨绿,而树叶之上结出一簇簇、一穗穗红色的樱朵,花不似花,籽不像籽,果不类果,色泽醒目,非常好看,与文中所描述的有点相似,难道这就是法若真所说的绝顶海棠么?

夕阳即将西下,众人不敢在山上久留——如果天黑下来,往回走的路可更不好走。于是,大家急急拍了一些图片,顺着原路磕磕绊绊地下山了。

尽管吃了不少苦头,可大家都觉得很值,因为所见到的“铁橛悬泉”比想象中的要好,此行收获比预期的要多。(栾建东)

法若真《滴水岩绝顶海棠(并序)》

鲁山才如垤。其南麓,泉一,注白马,二百里入于东海;其北麓,泉二,左注淮,右注胶河,或潜或流,三百里入于北海。其中蜿蜒三十余里,崛起嵯峨者,铁厥山也。山高数百丈,悬崖如盖。水从石罅中落半腰,滴淅淅成泉,溽雨不溢,大旱不涸。时有巨蟒垂饮,喷吸如雷声。顿落驼行,实胶、密之太宗云。山下有宋氏,构屋数椽,种花树数十亩,兄弟皆好客。余十八岁,从先大夫避兵来,偶偕一二友人蹑绝顶。方广十亩余,皆秋海棠聚生其上,约十余尺、六七尺、四五尺。(编者按:该句有歧义,或断“皆海棠聚生,其上约十余尺……”,或断“皆秋海棠,聚生其上……,”断不同,则“其上”含义不同。)叶委如偃轮,华灼如火树。旭色高融,忽芙蓉之插落,忽桃花之烂熳;亦幔亭之飞霞,亦丹崖之绛雪,睾然四瞰,东珠山、沧海,西凫峄、浊弥,并秦沙、潍水,南沂水、鹤山。而郁郁苍苍,千村万壑,淮水左,墨水右,柜艾前,介亭后,城不数版,寒烟落落,披楼阁之焚灰,惊兵戈之喘息,所谓古之胶西者是耶?非耶?又十年,避兵于杨家山,去滴水十里。我兵猎黄河,驾青海,数十万甲胄旌旗,出山之东峡,曰石峪。峭壁对峙,天半双悬,杜鹃飞挂,锦幔朱帏,望之皆在云霞深处,所谓一夫守隘,千军勿争,而车马彭磕电劈,于今言之,犹阗阗胆落也。又二十年,再避兵,遂家黄山。枕七宝,面百貌,饮珠水,钓兰河。去滴水三十里,余以老且病,不能出门户,亦不复问山头之海棠何状。甲子七月,谈伯复先生以寸缄谓:“天下形势,非其人不传。吾滴水绝巅海棠,千百年舆图淹没。或文或诗,曷识之?”余矍然曰:“微先生,亦几忘此山头之老友也”。述而引之,以俟后之君子。

六十年前发未秃,六十年后形如木。可怜牛马懒驰驱,可怜湖海行蹙蹙。从官岳牧无一长,卖尽城南千亩竹。锵锵戈甲惊归魂,力结黄山构茅屋。窗中卧看滴水岩,墙头四补双珠谷。前年六儿荐海棠,搔首长歌酒在腹。曾忆滴水南山头,缦亭锦绣云簇簇。谁劈莲花万丈峰,谁散丹珠千百斛?楚江生死怅别离,飘摇风雨山光矗。云溪溪北老丈人,八十注书号白复。尺素回寄卖柴夫,解授黄山手一掬。但说篆法汉与秦,朦胧睡眼行行读。读之大叫揖山灵,恨不飞蹴南山麓。且为死友挽生刍,且为花魂慰痛哭。是在石阙舞婆娑,是在樵檐分朴簌。幽姿不肯受人怜,寂寞红颜秋馥馥。甘随曲伴神仙,羞却卷纱妒映目。梅花原不与同时,何年聘入昭阳宿?纵然未到浣花溪,犹以无香混鹿鹿。懒散春愁醒复迟,君王弃置亦何速!吁嗟乎,得伴秋风两老翁,共洒荒村三径菊。相逢不必上金城,相亲不怨食无肉。惟愿樵子、牧夫解腰下之垂镰而去之,拂霜凌雪偃沟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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