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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舍

□丁雨葭

村庄后面,有两棵榆钱树。榆钱树的对面,便是我的学校。小学一年级到四年级,我在那里上学。

学校没有大门,教室是一排四间的瓦房,最东头的第五间瓦房是校长办公室。每个教室有两个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我的老师既教语文又教数学、音乐、体育、美术。上课时,老师先让一个年级上自习,然后给另一个年级上课。教室前面的空地,是我们的操场。粗粗长长的缆绳被两个孩子摇起,绳子打在地面上发出了嗖嗖的响声,其他的孩子一个两个三个……陆续跳到绳子圈出的区域里,身体随着节奏腾起、着地。老师和孩子们一起转圈、蹦跳,欢笑声响彻校园上空,在我人生的时光隧道里一直蜿蜒前行。

学校后面有一条宽广的水渠,春耕时节,水库里蓄满了水,那水是从遥远的水库里流淌而来。坐在教室,常会听到水流湍急的响声。趴在后窗,可以看到水渠的半山坡。那坡上野生着一片片的金银花。黄的、白的花朵纤细娇嫩,滋生着温柔与浪漫;香甜氤氲的气味经过窗户,飘到教室,落在我们的书本上。放学后,我们常会爬到半山坡,寻找那些迷人的金银花,然后小心翼翼地采摘几朵夹在书本里,带回家。

有一年冬天,校长办公室的后窗上出现了一条蛇。那蛇贴在玻璃上,身体在玻璃与墙壁的夹缝里蜿蜒。我到办公室给老师送作业本,看到了那一幕,顿时呆住。面容清癯的校长不紧不慢地说:别害怕,那是一条家蛇,不咬人。不用管它,等它自己慢慢就爬出来了。那么闭塞狭小的缝隙,那蛇是怎么出来的?后来的很多年里,我都在想那条蛇还有我自己的境遇。

如今,校舍已被用做别的用途,却还依然留在原地。它成了一尊雕像,凝固、尘封了那段时光。我从那古铜色的时光里走出又走回,嗅着那野生的金银花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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