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好“大白”
□王垄
在菜蔬大家族里,大白菜充其量算是个活在最底层的平头百姓,称其为“土包子”也不为过。但大白菜好就好在“大白”二字,它是乡下人自己的菜,叫着亲切,吃着舒心。
大白菜的“大”是大大方方的“大”。荒凉的冬天,尘世的色彩变得单一而枯燥,寂静和萧瑟笼罩了田野。往往在这时,冷不丁地就有一畦绿蓁蓁的大白菜,大摇大摆地蹿到人的眼前,那一抹平添的生机怎能不叫人喜出望外?
大白菜的“白”是清清白白的“白”。大白菜炖粉丝、大白菜水饺,再奢侈点的是大白菜炖肉片,随便人们怎么吃,总少不了大白菜的主场。你看那通身洁白的大白菜,竟有些白玉无瑕的味儿,那层层白菜帮子包裹着的不就是一颗扶危济困、救世行善的佛心吗?
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在寒冬腊月蹲在大白菜的旁边,那种时刻我仿佛能听到它们对抗严寒的誓言。菜园里,别的蔬菜都得用稻草或者其它什么覆盖,才有可能不被冻伤、冻死,唯有大白菜赤条条地站在风雪之中,仅凭一己之力,顽强地活着,活成了一道难得的风景。
据说,慈禧晚年曾封大白菜为“天下第一菜”,这似乎有点言过。其实,大白菜说到底是属于清贫之菜,喜欢与百姓为伍。尽管从古至今许多文人墨客都曾试图为大白菜树碑立传,但大白菜始终保持淡定的姿态,扎根在乡间土地。“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大白菜最适宜在“草草杯盘”间呈现,与土豆、红薯、萝卜等平起平坐、血肉相连。
大白菜经过窖藏后更好吃,如同民间隐士更能把生命看得透彻。我最喜欢用窖藏后的大白菜做的酸辣泡菜。天寒地冻之时,来一盘质地脆嫩、酸辣爽口的酸辣泡菜,不失为人间至味。
某个冬日的雪夜,在大白菜面前又做了一回饕餮之徒的我,蜷在被窝里心血来潮地为大白菜涂鸦了一首小诗,今抄录于此,算是向大白菜的“大白”及像大白菜一样“大白”的父老乡亲致敬,尽管他们的精神和品质早就大白于天下。事物之间的联系∕无法人为强加∕譬如大白菜和父老乡亲∕无法用雪来诠释清贫∕朴实是共同的外表∕如果没有那些直白∕你怎么懂得他们的内心∕在冬日的夜晚∕我与寡淡的人和物为亲∕草根的幸福溢满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