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天使

　　□丁福军

　　4月4日那天，我坐隧道8路到积米崖站转地铁13号线，回老家给父亲添土上坟。
　　坐地铁的人不多，跟我同一车厢的一个女孩子特别醒目——一身宽松的米白色时装，显得个头纤细高挑，鹿皮色平跟鞋上方露出一小截淡杏黄色薄袜，乌亮的软缎似的长发根根分明，用橡皮筋松松地箍作一把，随意地拖到腰际。落座后，多数人习惯性进入手机的世界，但那女孩子却从斜背的挎包里掏出一本书，专注地看了起来。那大概是一本有关医学知识的书——她坐在我对座，我从书的背页看见有人体结构的图像。她的睫毛有点长，小帘子般罩着秋潭碧月似的眼睛，更显得细窄条脸儿秀气玲珑。偶尔抬头思索的一瞬，眸子里似有秋水流淌，柔柔脉脉，闪现淡淡的笑意；低头看书时，眼皮一降，又平添了一抹雍容沉静，似乎自来便如此。
　　地铁匀速前行，车厢内寂静无声。随着跟女孩同一排座位的一位男士的异常表现，车厢里开始躁动起来，众人齐刷刷围过来。
　　只见那位男士嘴歪眼斜，手勾勾着，很痛苦地无处安放，腿直直地前伸，由座位上滑了下来，浑身抖动，躺到车厢地板上，头扭曲地歪向一边，嘴角漾出白沫，表情极其痛苦。看书的女孩说：“是癫痫病发作。”她迅速从挎包里掏出一根小孩磨牙棒似的东西，小心地塞到男士嘴里，大概是防止他咬着自己的舌头，右手握着男士的一只手，左手拇指掐着他的人中，轻声对男士说：“放松点，没事的。”就这样掐了有5分钟，男士慢慢平复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痛苦相。随后，女孩从挎包里掏出一块湿巾纸，仔细擦拭男士嘴角的白沫，没有半点嫌弃的表情，擦完把纸扔进垃圾桶。在女孩沉稳有序的急救下，男士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时满车厢里的人皆赞许地看着女孩，不只是因为她的美丽时尚，更因为她临危不乱泰然处之的专业素养，以及治病救人的本能意识。
　　到琅琊站后，女孩下车了，我也到站了。看着她走在前面，虽然站外细雨霏霏，但我看到的是女孩子神采飞扬的身影中沐浴着人性中最善良的温暖和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