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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一架黄瓜

  □侯美玲
  夏天不知不觉来到身边,白天越来越长,气温也一天天升高,园子里的一架黄瓜绿意盎然,母亲喜上眉梢。
  天边刚泛出鱼肚白,母亲已经在黄瓜架下忙碌开了。黄瓜架是用母亲从山上捡的树枝搭建的,被码放在北边院墙下,慢慢变成一个堆垛,颇为壮观。
  清明前后,母亲将所有树枝搬到园子里,按长短粗细依次排开,一个人坐在小凳上慢慢收拾。挖坑、夯土、踩实,或粗或细的树枝按顺序被母亲插在土壤中。接着,她又搬来高凳,站在上面用细铁丝和绳子将它们一一固定。不几天,一个方方正正、密密扎扎的黄瓜架就搭好了。
  人勤地不懒。黄瓜见风就长,清明节那天点的种子,不到十几日,小苗已经窜出地面。大多数瓜蔓会乖乖爬上就近的枝架,紧紧缠绕在上面;少数瓜蔓则像顽童一样扭来扭去,不愿主动缠在架子上。每每这时,母亲就会轻轻捏住细藤,将它牵引在架上,再顺着它的旋转方向缠上几圈,瓜蔓就服服帖帖了。又过了几日,不经意间,片片叶子中间出现几朵小黄花;到了第三日或第五日,花朵蒂部又多出一个豆子大的小黄瓜。
  母亲喜欢在清晨整理黄瓜架,清风徐徐,她的脸庞忽隐忽现,掐去黄叶、拔走杂草、为粗壮的藤蔓缠上布条。肥厚、宽大、绿油油的叶子布满整个架棚。母亲不急不慢,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像照料孩子那样,绝不误伤一片叶子,也不会碰掉一个花朵。她时而翻看叶片,观察它们的形状和颜色,检查病虫害情况,时而注视着翠绿的黄瓜,判断它们的长势,想着施肥量的多少。
  有时一连十几天不下一滴雨,心里着急的母亲便会不顾酷暑,挑来清冽的山泉水,对着黄瓜根浇下。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泉水,刚刚还打蔫的叶子立刻焕发出勃勃生机,弯曲的黄瓜也好像变得笔直。两个水桶见底,母亲这才直起腰,眼睛却没离开那架黄瓜。
  半夜,狂风骤起,窗棂呼呼作响,母亲拉开窗帘,紧紧盯着那架黄瓜。黄瓜架稳稳扎在泥土里,挂在藤上的黄瓜安然无恙。母亲这才放心躺下,耳朵仍仔细听着一架黄瓜的声响。第二天清早,母亲卷起裤腿,在黄瓜架下来回穿梭,查看排水情况,扶起掉下来的藤蔓。在雨水的滋润下,黄瓜疯长,藤蔓盈盈摇曳,枝枝蔓蔓又层层叠叠,生出无限柔情。母亲脸上连日的阴霾终于散去,露出淡淡的笑容,嘴里还念念有词,感谢雨水的来临。
  到了芒种节气,这架黄瓜在母亲的精心培育下,每天都有满满的收获。不用剪刀,只消轻轻一掰,浑身长满嫩刺、蒂部带有小花的黄瓜便落入母亲的竹篮。
  半勺盐、一滴油、几滴白醋,清凉可口又解暑的美味凉拌黄瓜就可上桌,倘若再加上几瓣紫皮新蒜,吃在嘴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一盘凉拌黄瓜,是夏季母亲餐桌上最熟悉的菜肴,尽管没有大鱼大肉,她却吃得非常享受。
  夕阳西下,劳累了一天的母亲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泡上一壶花茶,坐在黄瓜架前的小木凳上,茶香悠悠,母亲边喝茶边听收音机的戏曲,目光在一架黄瓜中移来移去。明天是周末,孩子们该回家了,架上的黄瓜个个翠绿挺拔,一个、两个、三个……母亲默默清点个数,心里盘算着孩子们汽车后备箱里能放多少。
  “菜盘佳品最燕京,二月尝新岂定评。压架缀篱偏有致,田家风景绘真情。”一首《黄瓜》,既是普通农家的田园风采,也是母亲一架黄瓜的真实风貌,朴素无华又滋味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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