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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食

  □崔启昌

  “妈妈,我不要肉肠,我要吃‘裸食’。”“‘裸食’?那是什么?”清早,出门上班,走到楼下时,遇到邻居家读小学二年级的小姑娘背着书包赶校车。临走时,妈妈欲给她两根带有漂亮包装的肉肠当零食,小姑娘短辫儿一甩,说不吃,并让妈妈换成“裸食”。许是头回听到“裸食”一说,这位年轻的母亲猛不丁语塞,脸上满是错愕。
  其实,所谓“裸食”,通常是指以自然、纯粹、无添加剂的原生态食材制作而成的饭菜。今年春季,应邀参加沂蒙山区一带的一个文学采风活动,我们一行七八人在五六天的时间里几乎没住城里的宾馆,餐饮也没去酒楼,大都在村子里的村人家吃“派饭”。沂蒙老区民风淳朴,所到人家都依从我们的叮嘱:就地取材,有啥吃啥。几天时间里,我们多次吃到了地道的沂蒙老区“裸食”。米、面都是自个儿收打、加工的,不同的蔬菜从种到管再到收贮,都产自自家菜园,肉、蛋,还有炒菜用的植物油也都出自家人之手,本真、干净,没有农药污染。饭菜烹饪时,基本都按照本地传统技法,除了油、盐跟酱油和自制的豆酱,均未施加杂七杂八的提鲜增香之物。陡然从香甜咸鲜等重口味的饮食中挣脱出来,饱尝到清淡且浸有食材本味的佳肴,大家既感意外又觉欣喜,纷纷说这样的吃食才是健康的,才是该倡导的。
  是的,乡下人相比城里人吃饭吃菜更趋向“裸食”一些。乡下人主食自给,一年四季的蔬菜也都自耕自种,即使青黄不接时吃的东西去集市选购,也能凭经验“察颜观色”“慧眼识珠”,甄别出哪些蔬菜是喷过药的、哪些是用化肥“伺候”出来的,鸡、鸭、鱼、肉哪些是“干净”的——乡下人对吃的东西眼里是不容沙子的。他们蒸馒头、做干粮,用一小块“老面”当发酵引子,烹炒菜肴,油不过量,糖盐不多加,既麻又辣还格外香鲜的一众调味料用得极少。乡下人心里清楚,吃原味且干净的米和面,吃本色本味的时鲜瓜果蔬菜、鸡鸭鱼肉最养人。
  城里人吃饭道道多,不光人来客去爱下馆子,时间一紧,或者稍感疲惫时,手机一拿就点外卖;心情好时,即使没什么由头,也能绞尽脑汁胡诌个理由,呼朋唤友弄上一大桌子鲜香的菜肴,来一阵推杯换盏,最后个个喝得面红耳赤,人人吃得大腹便便。城里人对菜品确实是十分注重口味的,鲜掉眉毛、香得灌顶、麻得过瘾、辣得通透,这大概是城里人对一桌菜肴最佳的味蕾体验、能给予的最高溢美之词了。其实,面对如此“色香味形”皆无可与之匹配的好菜,城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所谓的“好味”,几乎都是在食材以外的东西的帮衬下才堂而皇之登上席面的,但由于各自生疏了“裸食”概念,抑或抵不过欲望诱惑,才不得不与这些“好菜”“好味”进行一番又一番的“缠绵”。就算有少数觉悟者,也会因“寡不敌众”,而顶多留一句“菜品好吃,只是食材的本味没尝到”算作遗憾罢了。
  我们说,饮食不仅要满足生存、满足感官上的愉悦,更重要的还得吃出健康。饮食回归简单朴素、回归“干净”,这是人们骨子里的推崇及向往。在“珍美食物”层出不穷的当下,若有“裸食”概念深植心中,社会上有“裸食”流行起来,有各界食客“裸食”实践起来,将无疑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裸食”制作,各色外来之物“少些再少些”是关键,避免过度高温和保护食材有机、新鲜、多样也是关键。另外,多用蒸、煮、炖、拌等相对低温的烹饪方法,少用煎、烤、炸等高温的烹饪方法也应注意。尽量不吃腌制、烟熏及过辣过甜的食物。值得注意的是:“裸食”不等于素食。不能把“裸食”片面理解为只食用蔬菜、水果和谷类,其中当然也包括肉类、鱼类,但前提是应用“裸食”的烹饪技法烹调后食用。
  从重口味的饮食习惯和饮食氛围中摆脱出来,在“裸食”理念的升华中追求健康的生活及长寿方法,这应该不难。就怕挣脱不了欲望的羁绊,对一口所谓的“好菜”“好味”藕断丝连。不过,这并不要紧,现在至少有老师已在给上小学的孩子们传授关于“裸食”的概念了。想来,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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