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宴不少面条鱼

章太炎夫人汤国梨对吃蟹常常日思夜想，有“不是阳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苏州”的感叹。因不舍一口好味儿，青岛琅琊渔港附近也有人如同嗜吃蟹的章夫人，宅院都拆迁完了，但每到浅夏仍呼朋唤友拉家带口去码头淘几筐飨人的海货解馋。这海货倒不是蟹，而是大台面上少见的面条鱼。

“面条鱼，太金贵，贵不贵的称二斤儿”。槐花打苞儿的季节，琅琊渔港码头热闹的狠，跟小指一般大的面条鱼拎上岸来，银光闪闪，渔汛刚始，货少价高，但当地人尝鲜的念想强啊！拥来挤去，价高得再厉害都不含糊。

玉筋鱼是面条鱼的正名。作为小型鱼类，面条鱼每天成群结队游弋在海水的中上层，吃食是浮游生物。春末夏初，海水温度10度左右时，黄渤海的渔汛期便到了。面条鱼寿命短，再长也超不过两年，是浩瀚大海里的草本鱼。

个头短小，光滑无鳞，没骨少刺，利用率百分百，这是人们对面条鱼的初印象。说到它的品质，琅琊渔港周边的人都如数家珍：富含人体必需的氨基酸、维生素及钙、铁等有益成分，不饱和脂肪酸含量高达近60%，有抗动脉硬化、降低血脂、改善心律失常和脑功能的作用。老话说，人不可貌相。你瞧，这不起眼的面条鱼也不可小看呢！

怎样才能把这种小海货倒弄成飨人的好菜肴？话题抛给青岛人，答案就简单多了。在青岛人的饭碗里，面条鱼首先摇身而变的是油炸款的椒盐鱼肴。个头小，又无鳞少刺，连内脏也可忽略不计，季节巧合时，鱼籽满肚，这海货最亦油炸。洗净沥干，扑干面适量，热锅温油时放鱼入锅。未等泛黄时捞出控油装盘，或热或凉均蘸椒盐，外酥内嫩，香而不腥，下酒落饭，堪称一绝。热锅凉油，搁蒜碎儿、大料、桂皮、姜丝入锅炝炒，放面条鱼轻翻两三回合，加水煨至锅沸，将鲜嫩韭菜切段儿与鱼同炒。少顷，鱼香、韭香和着一干作料的香味儿便在室内缭绕弥散，诱人食欲。加盐出锅，每每酒足饭饱，往往还对韭菜素炒面条鱼的味道恋恋不舍。青岛人吃面条鱼还有一招，汆汤。许是依了面条鱼鲜嫩无骨少刺没鳞的特性，烹一碗以此物为主打的鱼汤饱口福，青岛人总是乐此不疲。热锅后淋油适量，葱姜蒜末炒香，搁进洗净的面条鱼文火烧至近熟后加水续火，或撒青葱几撮或搁香菜几段，抑或捏进韭菜少许，依口味撒精盐、淋麻油，出锅。“唏溜、唏溜”，喝上一两碗，保准换得细汗涔涔，舒服而又惬意。

住海边的人是有口福的。海货对海边人而言不仅仅是满足了口腹之欲，还给他们带来一种世俗又市井的快乐，同时，又会让海边的人滋生出对家乡的自豪感和对人生的满足感。正如小小的面条鱼，它带给海边人，还有若干喜欢它的食客莫不是这些。（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 崔启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