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窥蜗

　　□胡清宁
　　古人云，人物之本，出乎情性。情性之理，甚微而玄。须视其所以，察其所安，观其所由，方知居止之行。
　　此夏多雨，吾幸捕两蜗，一长一幼，养于盒中，日日全神贯注，以镜观之，见长蜗壳尖，褐肤，性稳行迟，泰然自若；幼蜗壳鼓肤黄，好怯行速，每闻声，必速缩至壳中，射黏液于外，半晌不出，仅探出一眼，悬空窥视。
　　一日，吾自园中采食喂蜗。幼蜗闻声，忽射黏液于吾掌中，又射于其食，食毁。长蜗见状，缓行至幼蜗旁，不料，幼蜗竟如惊弓之鸟，喷其液于长蜗，液呈橙黄！待吾清理蜗盒，见一可怖之象——幼蜗体卷在地，黏液随处可见，其目中仍现怯恐之情，腹脏不知所踪，卒前，其体仍竭力收于壳中。呜呼！吾心甚痛，将其埋于土中。
　　吾与舍妹，亦是如此。吾幼时，总觉厕中有妖，冀捉吾作奴，故每每怯于如厕，害病七日。舍妹怯于洁室器，每见其动必满屋乱蹿，总觉其欲食己足，头撞桌角起一大包，三日方愈。细思，吾与舍妹，不与幼蜗欤？观蜗之行，思己之过。杯弓蛇影、未战先怯者，必一事无成矣！
　　此夏多雨，吾幸得两蜗，养于一盒，日日以镜窥之。时隔数日，长蜗安然无恙，幼蜗溘然而逝。吾以镜窥蜗，亦窥得失，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