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装修”别样情

　　□刘天文
　　刚搬进新家那会儿，一家人曾为一张奖状的安置问题犯过愁。
　　奖状是儿子拿回来的，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张奖状。他一进门就把奖状高高举起，满满的炫耀之意，脸颊因激动而潮红。展开奖状一看，我不由哑然失笑——这是儿子所在的幼儿园发给他的写字进步奖。奖状是一张A4纸手绘的，硕大的一朵红花很是显眼。我建议把奖状放入书柜，儿子不同意，强烈要求张贴在客厅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这样放学回家就能看到。
　　“房子刚装修不久，洁白的墙上贴一张奖状不协调，像一块儿补丁。”我这样对儿子说。谁知儿子振振有词：“爸爸，可不是补丁，贴墙上就像绣了一朵花，可好看了，这可是高级装修！”
　　几番较量，我败下阵来。儿子拒绝我的帮助，从餐厅搬了椅子，靠在墙根，爬上椅子，踮起脚，用双面胶把奖状粘在了他所能够到的最高处。爱人莞尔，不禁戏谑：“呵，这可是二次装修，蓬荜生辉！”
　　没多久，儿子又拿回来一张奖状——遵守纪律标兵奖。理所当然，他又亲手贴在了客厅的墙上。就这样，待儿子幼儿园毕业，墙上的奖状贴了长长一排。各种奖状都有，花花绿绿，五花八门，也许是习惯了的缘故，看上去倒也别致。
　　一次，同事来家里做客，看到这面奖状墙，调侃说：“拿奖状装修墙，独具匠心呀！你这是赤裸裸地在炫耀儿子优秀！”他又对儿子说：“争取把这面墙都装修了，贴满奖状！”儿子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为了这个目标，儿子在学习上更用心了。但上小学后，每学期顶多得两张奖状，一张“三好学生”，一张“优秀班干部”，儿子的“装修速度”明显慢了。2021年春节前临近期末考试时，疫情变得紧张，学校紧急取消考试，学生提前放假。不考试哪来的奖状？儿子信心十足能拿到手的奖状泡汤了，他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久。春节后，儿子的班主任在班级群发了通知，号召学生在家坚持跳绳锻炼，每天拍视频在钉钉群里打卡，表现好的发奖状。儿子喜笑颜开，每天按时跳绳拍视频打卡，开学后果然领了一张奖状。
　　几年下来，加上儿子在校外绘画、游泳等培训机构发的奖状，客厅的奖状墙渐有被贴满的趋势。爱人担心儿子沉浸于这面奖状墙而“膨胀”，把我历年来在单位和各种征文活动中得的荣誉证书也粘在墙上，让我和儿子良性竞争。我一想不能让小家伙给比下来吧？那多没面子！尊严何在？威严何在？为此不得不努力了。
　　林清玄在《生命的化妆》中这样说：“三流的化妆是脸上的化妆，二流的化妆是精神的化妆，一流的化妆是生命的化妆。”读到这段文字，我才明白：我费尽心思装修新房，只是三流的装修；而儿子在墙上贴奖状这种装修至少是二流的装修——能带给人精神上的愉悦和成就感。他把往墙上贴奖状说成是“高级装修”，原来是那么贴切，那么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