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锃新的小芽葱

  □ 崔启昌
  立春,风愈发柔软,河堤上摇曳的柳条刚涂上浅淡的鹅黄,城南洼地中的若干菜畦里就有一簇簇锃新的叶芽儿拱碎地皮探出头来,仿佛含着几丝羞涩,打眼望去,许多小叶芽儿头上还顶着冬天枯下来的老叶碎屑。柔和的春风拂来,有的老叶碎屑晃悠几下便应声掉落,随即,叶芽儿锃新的绿色全都呈现出来。这抹绿是小芽葱赶在早春时节展露的一份情感。上年冬月,一场雪铺天盖地地洒落,及至立春前才消融殆尽。根植菜畦半年有余的葱们渴望吐露新绿的念头一刻也没有更改。此刻,它们终于等到柔软的春风,等到地气袅袅升腾的早春。它们盼望着早一天给人们添一道飨人之味。
  上青下白的葱,颜色好看用途广。古代,葱被称为菜伯、和事草。葱含有特殊的挥发油,油中蕴含葱辣素,有较强的杀菌性。“常吃葱,人轻松”。春天的葱是一年中营养最丰富的,也是最嫩、最香、最好吃的时候,此时的葱不只是香料,而是特殊的补品。在日本,葱被视作饥馑时期的“救命草”,并非凡俗之物,古时“赏葱”曾是风雅之事。在一些日本神话中,葱因其“亭亭玉立”,青白相间而被作为仙女或者神灵侍女的化身,是日本古代文人墨客经常吟咏的对象。在日本菜中,葱不总是配角,也当主菜吃,甚至可以摆“葱料理”“全葱宴”。
  小芽葱的嫩是新生婴孩般的娇嫩,那是地气升腾的造化,是一抹亮眼的春色。拱破地皮睡眼蒙眬样的小芽葱,水灵中透着顽皮,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孩童,是人见人爱的“小萌娃”。或许是越冬凌霜的缘故,春天的小芽葱有个鲜明特点:鲜中融甜,甜而微辣,通体浸润着春气,彰显着青涩。
  早春时节若遇到小芽葱,恐怕没有谁不会陡然念起它的好来,上得席面,男女老少都巴不得大快朵颐一番。青岛人对待小芽葱似乎不怎么斯文,拿得小芽葱也郑重地去皮掐根,但吃相欠雅。比如生吃,一拃多长、玉般俊模样的葱白“咔嚓、咔嚓”两口多点就完事儿了,余下的水灵灵的嫩葱叶儿一口就能咀嚼完。如此,不大一会儿,三两棵小芽葱便丁点不剩,即使让微辣挑逗到眼睛潮濡、两腮泛红也不碍事——尝鲜嘛!关斯文啥事?
  除了这种生食,青岛人尝鲜小芽葱还让其与豆酱邂逅。豆酱优选家传工艺制作,理由有三:一是原料地道;二是没有外物添加;再是里面有家的味道,有浓郁的烟火气息。青岛嗜葱者道:“锃新的小芽葱,不可让一碗孬酱给糟践了。”时节恰好,青岛人每顿饭大都有葱蘸酱的话题,一碗紫红的自制豆酱跟一两把鲜嫩水灵的小芽葱置于桌面,全家老幼围桌而坐,吃饭就葱,为了一道应时好味忙得不可开交。煎鱼、烧肉等一干好菜可先放一放,花馍、饺子等主食也可先搁一搁,唯有这蘸酱的小芽葱不能少。
  小芽葱拌八带蛸,这是临海的青岛人将两款食材“绝配”后给自己创造的口福。新鲜出海的八带蛸汆熟切好,与鲜嫩小芽葱段调拌,捏一撮细盐,淋几滴香油,至于味精嘛可以忽略,因为两款鲜嫩食材中所含的营养成分和增味物质足可以为悦动食者味蕾助力。盛盘上桌的小葱拌八带蛸可免谈其“形”,不妨把评判此道菜品的话题仅定在“色、香、味”上。一道充盈着春日气息的家常菜,用以抿酒做肴或当菜拌饭,每每都让口福不浅的青岛人赞不绝口。
  除了蘸酱生食、凉拌八带蛸,我最爱像朱熹之女那样做“葱汤”浇饭吃。热锅温油,将切好的五花肉下锅旺火炒至香味四溢,搁两三瓣八角、半块桂皮、一捏小茴香,加一两勺香菇酱油,继而再倒入切好的小芽葱段翻炒。葱段“杀青”后加适量水,旺火烧至蒸汽冒全即可。初春,平民院落里,“葱汤”的香鲜气味弥漫溢散,沁人肺腑,深嗅细品,心生暖意。盛一碗白米饭,泼上“葱汤”浇润,往往令人食欲大增,饭量了得。
  春光里,小芽葱的青春期过得快。沐浴着柔软的微风,倘有淅沥的春雨淋下来,不足月余就能进到结蕾扬花时段,这时的小芽葱们俨然成了“壮年”,个头能蹿升一两尺高,再吃,便少了早前的甘甜,陡增了老成后的韧性与烈辣。
  “不时不食,不食不鲜”。谨记着这样一句忠言,不妨依着暖阳与春风的引荐,撂了斯文的拘束,拉开架势跟锃新的小芽葱亲近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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