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城与琅琊古港
壹
夏河城
夏河城古称琅琊城。位于青岛西海岸新区市区西南23.5公里,琅琊镇中部偏西,现为琅琊镇人民政府所在地。
琅琊地区为中华文明和东夷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遁甲开山图》认为,有巢氏治石楼山(属今张家楼街道)之南,而燧人氏出自石楼山西南之刑马山(即今藏马山)。琅琊为人皇分九州岛的提地之国,琅琊台则是尧帝建立四时祠之春祠的祭台。
夏代,琅琊属舜帝后裔有虞氏的诸国地。少康流落有虞氏诸国时,有虞氏国君姚思妻之二女,封少康于诸国的纶邑,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夏后少康隐居纶邑“祀天配夏”而中兴。纶邑即在琅琊沿海一带。今称夏河城者,当为夏后城之误传所致。
西周初,姜太公封齐后,为加强山东半岛的控制,凭借“五侯九伯实得征之”的特权,越国鄙远,在琅琊台建立四时祠,祭祀春夏秋冬,并随之建立琅琊邑。《管子·戒篇》与《晏子春秋》记载齐桓公、齐景公曾巡游琅琊,数月不归。
公元前484年齐吴艾陵之战后,吴国占据琅琊。越王勾践灭吴后,于前468年迁都琅琊。前333年,楚威王大败越王无强,占据琅琊。秦败楚后,齐国收回琅琊。秦汉之际,琅琊为郡治所在地,所辖范围甚大,但其中心仍在琅琊城。
春秋时期,琅琊已成为齐国东方大邑和主要港口城市。琅琊港也是齐、吴、越等国重要军港,是山东半岛重要的海上战略要地,吴国觊觎琅琊及其海港久矣。前485年,吴国水师千里泛海攻齐国琅琊,齐国水师出击,在琅琊海区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海战。最终吴军失败,退回南方。战国时期,琅琊地位更加重要。苏秦说齐宣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除前284年燕将乐毅曾一度攻占琅琊外,琅琊虽经齐邑、吴邑、越都、楚邑、齐郡等四国统治,但未受较大战乱,经济发达,地方丰饶。早在战国后期田齐就设立琅琊郡,为田齐南部政治、经济和文化高度发达的中心城市。
秦统一六国后,析齐地为二郡,齐之北部地区为齐郡(郡治临淄),齐南部地区为琅琊郡,郡治即在琅琊县(今青岛西海岸新区琅琊镇)。由于琅琊地位重要,物产丰富,故秦始皇三次巡经琅琊,长期居留。
西汉初年,辩士田肯向刘邦建言:“夫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渤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刘邦深为赞许,遂封其长子刘肥为齐王,尽予齐之旧地。琅琊遂成为齐王国所辖之琅琊郡,其面积、人口远逊于秦代之琅琊郡。高后七年(前181年),割齐之琅琊郡封刘泽为琅琊王,国都琅琊。前179年,文帝徙封刘泽为燕王,将琅琊归还齐国。“七国之乱”以后,齐之诸王国或灭或徙,其地大部成为汉朝中央政府直辖的汉郡。到西汉末平帝时,琅琊郡辖51县(侯国)。东汉建武十七年(41年),琅琊改郡为国,后国都移开阳。三国以后,琅琊郡治均不在今琅琊镇,琅琊逐渐丧失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地位。琅琊县亦时设时废,唐初琅琊县并入诸城县,废置千余年。
根据历史条件,夏河城的兴衰主要与海运有关,因其地处沿海,有可避风泊船的港湾——琅琊港,具备得天独厚的水路交通条件。后由于地震、战乱以及海运事业迅速发展等原因,琅琊港的历史地位被取代,夏河城便随之日渐萧条。
明朝实行卫所制,为防倭患,在琅琊设“夏河寨备御前千户所”,隶属灵山卫管辖,是灵山卫的“前所”。
据《明史》载,夏河寨备御前千户所与石臼寨千户所置于明弘治(1488~1505年)后。明制:“千百二十人为千户所(设正、副干户,镇抚等),百十有二人为百户所(设百户),所设总旗二,小旗十,大小连比以成军。”当时,设正千户(正五品)、副千户(从五品)、百户(正六品)、镇抚(从六品)等武官。除驻有守城军卒外,并辖军屯7个。清代,倭患消除,卫、所逐渐失去作用,至雍正十二年(1734年)裁撤。
据考,夏河古城呈正方形,广袤各500米,设东西南北4门,门顶建有庙宇:东门为三官殿、西门为火神庙、南门为关圣祠、北门为镇武庙。正中有十字大街。四周围墙高10余米,顶宽5米。城墙设垛口,四角各设炮台一座,墙外为护城河。城内建有大庙两座,即菩萨庙和城隍庙。城外也有诸多景观,其中东门外的月牙桥,西门外的长流水,南门外的摩天岭,北门外的万年槐,被当地人誉为四大景观。今琅琊古城面目已不复存,仅余城墙残垣两段:城北门西侧段长154米,顶宽5米,底宽12.5米,高2米;西北角向南延伸段长35米,顶宽2米,底宽12.5米,高4米。城墙为石基,石基之上用砖垒砌,内以黑黄土掺沙夯筑而成。近年在夏河城村南出土了秦瓦当、汉陶器、汉砖、明砖、古币及釉陶器等大批古代文物,足以证明琅琊城故址确在此地。
如今,拥有着两千多年悠久历史文化的夏河古城,在小城镇建设过程中,着力打造既充满厚重历史感,又富有现代气息的生态古郡,应运而生的琅琊公园与夏河城遗址公园珠联璧合,交相辉映,实现了现代与古代的完美对话。
贰
琅琊古港
琅琊港海域广阔,包括琅琊台周围的古镇口湾、龙湾、琅琊湾、陈家贡湾、棋子湾等,是先秦及秦汉时期我国最重要的港口,被誉为中国古代五大港口之一。历史上多位君王数次来此巡游,从中可见琅琊港的发达兴旺。
春秋战国时期,琅琊地区美丽富饶,海上盛产鱼盐;琅琊港港阔水深,常年不冻不淤,是大型船队停泊的好去处。《管子·戒》记载:“(齐)桓公将东游,问于管仲曰:我游犹轴转斛,南至琅邪……”说明在齐桓公时琅琊港已著名于世。
齐景公对琅琊亦极有兴趣,并曾去巡游过。《说苑》记载:“游于海上而乐之,六月不归。”景公游得极开心,不想返都,给左右下令“敢有先言归者,致死不赦”。由此可见,当时齐之琅琊港景致很好,同时也很繁华,是北方的重要港口。
众多君王不断到琅琊巡视,不仅仅因为琅琊的优越景致,还在于它重要的战略位置。依托齐境上邑,琅琊港是东方最重要的商港,为海上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向南可达吴越,向北可至燕赵。同时作为海上门户,也是重要的军事港口。在琅琊港附近曾经发生过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大规模海战。齐国依靠海上强大的实力,在这片海域集中了最主要的水军力量,以逸待劳,大败远来的吴国水军。此战成为历史上著名的齐吴海战。
虽然齐吴海战吴国战败,但是吴国此时正在强盛之期,数次伐齐,并战于艾陵败齐,占据了齐国的部分疆域。过了不久,吴国又被越所灭,吴所占齐国之地一并归越,其中,琅琊港也被越国占领。由于越国当时是“水行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往若飘风,去则难从”的海洋之国,对港口条件优越、风景怡人的著名港口琅琊港尤为重视。越王勾践因而决定徙都于此,“使楼船卒两千八百人,伐松柏以为桴”,还从越之固城发“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这些均由海道而来。越王为琅琊山风景所着迷,在琅琊山上“起观台,台周七里,以望东海”。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第三年(前219年)东巡即到达琅琊,琅琊方士徐福上书,说海中有三神山,可以得到长生不死之药,秦始皇决定派徐福等人出海求仙。第二次是始皇二十九年(前218年),《史记》所载:“始皇东游……遂之琅邪。”第三次是在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在游历会稽后“并海上,北至琅邪”。从以上史实可以看出,秦朝时琅琊港又有了新的发展,其地位空前提升。秦始皇派遣徐福出海就是从琅琊港出发的。可见这里航海条件优越,富庶而发达。
西汉武帝时,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安定,人民生活得到了改善。汉武帝效法秦始皇东巡,进行封禅、祀神求仙。据《史记》《汉书》的记载,汉武帝曾四次巡游琅琊,当时的琅琊古港仍很兴盛。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在琅琊台脚下的海岸上发现有两处秦汉时期的船场遗址,分别命名为“潮湾造船遗址”与“老湾子造船遗址”,遗址中的秦砖汉瓦及陶片随处可见。当地渔民还曾在附近海域中打捞到近20厘米长的秦代用以造船的铜钉。
无论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都是具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在他们统治时期,不断巡视琅琊,并不仅仅限于求仙的目的,也不单纯为了国内的稳定,他们另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大志。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先进的航海技术、强大的海上力量和优良的港口条件,而这些条件都是琅琊和琅琊港所具备的。这也正是帝王们数次东巡,极度重视琅琊地区的原因所在,也是琅琊地区和琅琊港繁荣发达的原因所在。
琅琊地区在汉代中期开始衰落了,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是由于地震。据《汉书》记载,汉宣帝本始四年(前70年)夏四月壬寅,郡国四十九地震。北海、琅琊地震剧烈,坏祖宗庙。这次大地震毁坏了整座琅琊城和琅琊港,使琅琊这个物阜人丰、商旅云集的东方大郡丧失了其政治、经济、文化和航海的中心地位,盛极一时的琅琊港随之日渐衰落。
尽管此后很长时期琅琊古郡褪去了历史的光环,但琅琊港在各个朝代还发挥着作用。唐代,在唐王朝与新罗官方友好互动背景下,民间人员往来和贸易十分活跃,在属于琅琊港范畴的驻马浦(古镇口湾)设立“新罗坊”,安置新罗船员、商贾和海运船舶修理工匠。通往新罗和日本的官商海船在此维修和停泊。唐代驻马浦官商海运十分发达,成为中韩日三国重要口岸。北宋时期,古镇口属密州最大边贸港口,继唐、五代后,再度成为北宋与朝鲜、日本海上官商航线起终点。由于宋辽对峙,山东半岛北部登莱两州港口关闭,密州港口——古镇口成为北方最大港口。宋神宗熙宁十年(1077年),密州以商税岁收29196贯居全国各州首位,其中主要贡献来自港口税收。元代,“海运漕粮至琅琊以供京都”。明代,琅琊港由盛而衰,《诸城县志》载:“自明罢海运,或梗于倭寇。”琅琊港由于倭寇的抢掠而航船稀少,渐渐成为民间通商的小港口。
琅琊港作为中国古代一个重要港口,它曾经的发达与辉煌,以及对经济社会发展所作出的重要贡献,永远留在了青史之中。如今,历史悠久的琅琊港随着海防建设和改革发展,又再度展现新颜。当地渔民捕捞作业停靠的渔港码头,古港边上现代化的造船厂,依然在向世人讲述着琅琊港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
(节选自《青岛西海岸历史文化概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