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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学

  □刘宝仑

  时光飞逝,一年又一年,离开学校已经好多年了,有时候不免想起儿时上学的情景。要说我的小学,得先交代一下时代背景。
  几十年前的农村,全村只有几台黑白电视机。一到晚上,我就跟在父母的屁股后面去别人家蹭电视看,一屋子乡亲坐得满满当当。当时,电视里正播放着父母爱看的电视剧《渴望》,我最喜欢的却是《天气预报》,那些随播报出现的各地标志性名胜古迹,在我幼小的心灵种下了一颗渴望见识世界的种子。
  八岁那年,我斜背着泛黄的军挎包,和小伙伴一起走向离家三里远的小学。书包已被母亲补了又补、缝了又缝,听父亲说这是大伯父从部队回家探亲时捎回来的,给叔叔姑姑们上学用。后来,叔叔姑姑传给了堂姐堂兄,之后又传给了我。
  还记得校园里长着一棵挺拔的大杨树,矮杈上挂着一截约两尺长的铁轨,这就是我们上下课铃声响起的地方。杨树下躺着一块锃亮的青色条石,成了我们课间争抢的宝座。
  教室里的土制地面被一茬茬学生踩得坚硬而光滑,瘦弱矮小的我被安排坐在第一排。老旧的课桌布满刻痕,我无意间发现桌面上竟然有“刘守东”三个字,不禁瞪大眼睛——这字体跟五叔父家信里的字如出一辙,难不成我们爷俩成了校友,还共用过同一张课桌?
  铃声响了,我们的班主任,来自邻村的一位民办教师急匆匆地扛着铁锨冲进教室,挽起泥泞的裤腿迈上讲台,从不合身的宽大衣服里拿出课本,挥舞起粉笔开始上课。很快,漂亮的粉笔字就布满半个黑板,而我却专注地盯着一只在讲台的缝隙里爬行的蚂蚁。
  耀眼的阳光从窗棂里射进来,照在同桌的麻花辫上。同桌是一个文静腼腆的女孩子,每天很早就走进教室,静静坐到课桌旁。我故意将胳膊肘越过那道被无数学长越刻越深的“鸿沟”,把她挤到了桌子边缘。忽然一个粉笔头砸到了我的脑门。我猛地抬头,老师正严厉地瞪着我呢!我极速抽回胳膊。同桌扭头瞄了我一眼,露出几分幽怨和羞涩,又埋下头默默地学习。
  就这样,那道“鸿沟”隔出了两种学习境界——三年间我是摇头摆尾瞎晃,同桌却一刻不停地挖掘着书本里的知识。后来,她中专毕业成了一名人民教师,而我在高中毕业后乘上驶向南方的列车寻找未知的世界。
  时光荏苒,我离开小学已经30多年了。同桌是否还在遥远的故乡工作呢?而我,无论身处何方,那些在岁月淘洗下愈发清晰的记忆,都让我的心始终定格在那间小小的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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