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龙
老家院子里有棵很大的柿子树,七十好几的大哥也不知道柿树的树龄。柿树立在院子东南角,枝繁叶茂。
老柿树是我和小伙伴们的游乐园,我们像一群猴子一样爬上爬下,爬得树皮油亮光滑。玩得不过瘾再弄两根绳子拴在大树枝上,做成秋千,比一比谁荡得高,吆喝声惊走了附近的麻雀。
春天,柿树发芽长叶了,我们仰着头猜哪片叶子先长大,等柿子树开出黄白的小花,就盼着结柿子。我拾攒那些掉下来的小柿子用线穿成串,挂在脖子上当作“沙和尚的念珠”。
夏天,柿树叶上有不少毛毛虫,长着五颜六色的刺毛,我曾经贪玩,弄得胳膊手背又红又肿火烧火燎的刺痛,我哭天嚎地跑回家找娘,娘给我沾了点水,拿碱面在红肿的地方搓了几下,居然消肿不疼了。娘说:“傻孩子,这是‘ 甲子’,它的毛有毒会蜇人”。等到秋天,“ 甲子”躲进小蛋罐,我将它们从枝杈上掰下来,挑出里面是蛹用火一烧酥脆喷香,可解馋了,我的“仇”也终于报了。“七月桃子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深秋的柿子像一盏盏红灯笼在枝头随风摇曳。小伙伴们盼着那些自然熟的柿子,一旦发现赶紧爬上去摘,然后你一口、我一口分吃,那味道,甜啊!
过了霜降,父亲开始落柿子,母亲用热水“揽柿子”,水温需要把握准,水温高了柿子发黑,低了又脱不去涩,脱好涩的柿子红黄油亮,我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捞柿子,她会选个小点儿的递给我:“喃,小馋猫。”我赶紧咔嚓一口,脆甜脆甜,心里美滋滋的。
柿子盛在箢子里,我和哥哥挎到集市上,一毛钱两个或三个,一树柿子也能卖几十块钱,盐、酱油、火柴啥的,包括我的学习用品都从这里出。
母亲每年都会留一些柿子,盛在箢子里挂在门楼子底下,过几天拿下来,翻出几个烘熟的柿子,吃起来绵软甘甜,真解馋。这一箢子柿子陆陆续续能吃到腊月里,特别是天气寒冷时,这冻柿子吃起来透心甜,一股凉爽顺喉而下,真是爽极了,现在想起来,仍回味无穷。
这棵老柿树伴我长大,给我诸多难以忘怀的乐趣,可它对人无所求,默默地历经风霜雨雪,守护着院子的那片天空。父母去世后,老柿树成了念想,即使翻盖新房,整修院子都没舍得伐它,可它实在太老了,岁月给它负担的太多太重。前几年,染了病干枯得掉光了枝叶,如一位百岁老人走完了最后一程。
我在老柿树的地方又栽了一棵小柿树,现在长得比屋檐高了。站在树下,我仿佛看到父亲摘柿子、母亲揽柿子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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