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山村

□谭桂娥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少时喜欢的这首歌扎根在我心中多年。此刻，记忆如同老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潺潺流淌在我的心间。

我的“小山村”在小珠山脚下。在黄石圈这个山清水秀的村落里，我生活了几十年。记得山坡上有破土而出的小草，有星星一样多的小花儿，红的是石竹、黄的是婆婆丁、蓝紫相映的是牵牛花。春天到了，燕子来了，满山鸟儿起得早，叫得欢。人们边忙着手里的农活，边听着那清脆悦耳的黄鹂叫声，甚是惬意。耕牛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也壮了，摇着尾巴，带着小牛犊缓缓行走在乡间小道上，时不时扬起脖子“哞哞”叫上一嗓子，展示出牛耕农忙的喜悦。

一夜谷雨滋润，阡上陌下山野菜绿了，樱桃、杏花齐齐绽放了，一树一树的烂漫，令人心花怒放。

小满时节，樱桃熟的正是时候，红的、黄的樱桃在绿叶间亮晶晶地闪着光,村姑们手把竹篮，左手牵着枝干，右手如拈花一般，轻轻地扭一扭，捻一捻，一串串晶莹如玉的大珠小珠便滚落进竹篮。采摘的欢乐，时时惊起树上偷吃的黄鹂。

芒种端午到了，气温高了，农家人流汗的时候到了。由于边割麦子边种地，老父亲累得直不起腰，他一边享受收获的欢喜，一边遭到孩子们的埋怨：“明年不种了，要吃多少面我给买！”可老爹老娘喜欢粮食，再苦再累也愿意种地，等黄澄澄的粮食堆在场院里，老父亲心里美得很，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粮食堆里打几个滚儿。

美好的记忆里怎能少了中秋圆月。我小时候感觉月光是先照到山上，而后普照所有的。金黄的月亮升到了树梢，从东方斜斜地筛下树叶斑驳的影子，落在树下人们的脸上、肩头。如水的月光下，蛐蛐躲在角落里起劲地鸣叫。摆一个小方桌在院子里，摆上月饼、红酒、葡萄、苹果或其他圆的瓜果，这叫圆月。年轻的母亲轻轻拍着怀里的娃儿，小声讲着吴刚嫦娥小白兔的故事，娃儿乖乖趴在怀里听着，故事讲完，静静的夜里只有蛐蛐悠闲的鸣叫声，山乡的月夜是一幅妙手难摹的画卷。大家沉浸在画卷里，那样安静祥和。

住进高楼里,生活虽说安逸轻松，冬天温暖夏天热闹，偶尔老爹老娘也会说庄户人享福了，但我更常见的却是老爹抽着旱烟袋想起闲置的犁耙、锄头时，难掩的那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