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忙出的年味

　　□薛立全
　　每当春节临近，我总能在母亲的忙年中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从我记事起，进入腊月门，母亲都要到集市上扯一些粗布，回家“挑灯夜战”，为我们兄弟三人缝制棉衣棉裤——尽管家庭清贫，母亲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为我们置办一身新衣裳，让我们在小伙伴面前有面子。
　　到了腊月中旬，母亲就要忙着给房子扫尘了。农家老屋通风不好，房梁上、顶棚上、边角旮旯里到处都积满了灰尘。母亲把屋里的全部物品搬到院子里，用绑在竹竿上的笤帚把全屋上下清扫一遍，再用抹布对所有的物品进行擦洗，陈旧的老屋焕然一新。
　　那个时候，平时吃的米面还没有机械来加工，每当春节临近，母亲都要起早贪黑领着两个哥哥，把小麦和黄米分别用石磨和石碾磨成白面和糕面。母亲会选一个好日子，发动全家上阵，制作过年的大饽饽和大黄糕，既是年关供品，也是过年主食。
　　春节做豆腐也是我们村每家每户必做的功课。母亲把泡好的黄豆用水磨磨出豆浆，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流程，做成热气腾腾的豆腐。母亲亲手做的热豆腐是我们的最爱，全家人蘸着用蒜泥、蟹酱、香油调制的蘸料吃上几块，真是相当解馋！
　　在完成这几项工作后，母亲就开始装点房间。她先用报纸把四面墙壁糊上一层，再用花纸把顶棚装扮一新，最后在墙面的显眼位置贴上年画，整个房间立马亮堂起来，浓浓的年味就来了！
　　大年三十这天，家里格外忙碌。上午母亲要带着我们包饺子，按照老家习俗，这天还要包足大年初一、初二吃的饺子，所以必须全家人齐上阵，用一上午把这个“大工程”搞定。下午，母亲就要准备全年之中最丰盛的一顿大餐了，她充分发挥做家常菜的特长，一人忙出一大桌子菜，并且色香味俱佳。
　　一年之中，母亲最清闲的一天是大年初一。在农村老家，按照风俗，大年初一女人是不干活的，由男人承担全部家务。这一天，母亲端坐在炕上，接受晚辈们的拜年祝福，她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糖果，分赠给前来拜年的晚辈。
　　正月初三之后，母亲又忙碌起来。一大早她就开始张罗饭菜，准备招待前来拜年的亲友，她的拿手菜有肉丸子、白菜卷、蹄子冻，这几个菜是每年必做，客人们也是好评连连。
　　我结婚后在城里居住，每年春节都带着爱人和孩子准时回老家过年。每次回到老家，母亲都张罗好过年的一切，一进大门，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我们内心宁静而踏实。
　　步入晚年后的母亲，独自在乡下过着恬淡的生活。我们兄弟三人不定时地就会把她接到城里轮流照顾。每逢春节，母亲都要指导我按照老家的风俗，布置家中的陈设，使春节的风俗传承到我的小家，营造出浓浓的年味。
　　前年，母亲因病离开了我们。眼看又一个春节马上要到来，近日我与母亲在梦中相见，她仍像年轻时一样，事无巨细、精神饱满地张罗过年的一切，温馨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