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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娘是个“文化人”

起名字,是“文化人”干的事。俺娘虽没念过正儿八经的学堂,但娘给很多人起过名字,她干了“文化人”该干的事。

过去不识字的人多,尤其有了男孩要请个先生给起个有学问的名字撑足门面,这是很自然的事。但娘硬是自己给孩子起了名。我叫“君”,是娘起的。小时候没觉着有啥,大了后感觉不错。我问过娘,为啥给我起个“君”字?娘只咕哝了一句,“小人无用,君子傲骨”。

我问娘,弟为啥叫“启”。娘说,“你看,‘君’和‘启’长得多像,几乎一个模样儿,也一样多的笔画,这哥俩注定这辈子是手足兄弟”。我被娘洒脱的“文化”说服了,理解到了“君”和“启”在娘心里的简约而不简单,深邃而不晦涩,开明而不失原则的那份“用心良苦”。

我问娘的名字是谁起的,娘说是自己起的。我打趣娘,哪有孩子自己给自己起名字的。娘说,当年像娘一样的子,大都没大号,凑乎着有个乳名唤就不错了。娘是五月初三生的,叫“艾蒿”。娘说打小起,谁一喊她“艾蒿”,她就恶心,但不敢明着反对。她庆幸自己抓住了“一堂半”的人生课堂,老师问她叫什么,她脱口而出叫“书香”。老师喊“书香”,娘大声喊“到”。

娘说小姨的名字也是她起的。娘说,当年小姨眼馋她有了大号“书香”,就跟随着给自己起了“瑞香”。“瑞”,在家乡方言里读“水”,与“书”发音相似,娘就像捍卫生命一样护着“书香”,坚决要求小姨改名,娘看小姨为难,就大包大揽给小姨起了“云秀”。

现在的小夫妻,若按过去的说法,都算是识文断字的“先生”了。即便如此,却非要再找个“文化人”给孩子恩赐大号的依然很多。而“文化人”为了显示自己“文化”的“内功”,背地里要吃很多案面上的苦头,他们往往是把手中掌握的资源和技能发挥到极致,查字典,翻辞书,在浩如云海的姓名大典里留下一大串看上去气度不凡彰显个性的名字,一时间,得名者如获至宝,喜不自禁。

俺娘,“一堂半”的学历,却干了“文化人”才能干的事。娘没有刻意追求“大学问”的装扮,只有敞开心扉的通情达理,留下的却是一串向上向善和脚踏实地的人生足迹。在我心里,娘才是名副其实的“文化人”。

(新区机关干部)杨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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