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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爱“妃子笑”

我是尤爱荔枝的。七、八年前的一个春季,带外地的朋友去青岛,逛即墨路小商品市场时,就听有人吆喝:“新到的妃子笑,味美蜜甜!”“妃子笑”?“啥玩意儿?”正纳闷呢,猛丁念起杜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名句,馋意顿生,遂挤至摊前买得几捧,与朋友一起吃得口似生蜜。

荔枝娇气的要命,鲜红或紫红的荔枝果掐下枝头,你得急三火四吃了它,不然它不光给你变了的颜色看,连味道也大有作贱。白居易《荔枝图序》云:“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则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就这个本性,想让其保得住鲜,拢得住味,拿本事来。平民百姓无奈,皇帝能耐通天。自己的爱妃嗜吃荔枝,却又偏生北国,离开枝头四、五日便咀嚼如蜡,这都不是事儿,怎能难得倒沉迷于爱情之中的唐玄宗呢?圣旨一出,朝廷便在四川涪陵建起规模宏大的荔枝园,随后又召万千民众通宵达旦修筑涪陵至长安的道路,设置专门驿站,遣人像接力赛一样策马扬鞭传送荔枝。

据说,使者将新鲜荔枝置于马背,取道达州,自山西西乡快马入子午谷,疾驰至长安不过三日,进呈杨贵妃的荔枝新鲜如仍居枝头。嗜吃荔枝的杨贵妃在宫楼上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便知是专程送荔枝者拍马而至,美人每每总是嫣然而笑。及至后来,这“妃子笑”竟演传为一种荔枝的品名了。

荔枝生南国,早年只闻其名,却无法得到的时候,从书本中获知,这曾令杨贵妃每生馋意即夜不能寐的荔枝果竟有近百品种。这么大的阵势,只因保鲜技术差劲和运力蹩脚,让许许多多的北方人难得口福,实是莫大遗憾。得感谢社会的进步,让北方芸芸食客不但记牢了古今文人墨客关于荔枝的诗词歌赋,又让尤爱“妃子笑”的饕餮者们尝足了其中的美滋味。

尝了荔枝味儿,便总希望早临春末夏初的日子。我所在的青岛,集市、巷口、超市、街铺,早春都有荔枝的紫红在晃动,受此引诱,老人、孩子还有穿着漂亮的时尚男女都喜欢淘买。当着人的面,或者稍稍测了身,就急切而粗鲁地拨开几颗,掏得那粒半透明凝脂状的荔枝肉搁进嘴里,忘了左顾右盼,舍了别的念想,轻轻咀嚼,仔细品味。头几颗的荔枝肉还未咽呢,便又剥了新的塞进嘴中。卖荔枝的人也有意思,常掐了路边的冬青枝叶,间或夹在荔枝穗子间,再用褐紫色的细绳扎了放在朝外的敞口处招揽买家。有的还时不时淋洒干净的水,使其保鲜、保湿、保色,尽量维持荔枝的良好卖相。有的摊子上不栓荔枝名号,直接文绉绉的借了“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句,将荔枝标名为“妃子笑”。

荔枝命短,称应景之果恐不会有啥异议。因为这一不足,荔枝造访北方,人们大都会告假栓门,拎了筐篮去往柜台、摊点拥挤处,下手挑选荔枝或尝鲜或走门串户送给老人、亲戚同饱口福。每年,我都随这个大流,在春季尝了地产的红樱桃,再吃远路来的“妃子笑”,还常买了个大新鲜的孝敬老人。老少美味共享,陡生其乐融融之感。

(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崔启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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