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脚步

　　□徐全启
　　不知不觉间，儿子已青春十九了，因在外上学，我们难得一见，于是见面后我总是格外亲近。
　　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早熟，看问题的出发点与我们也不一样。他们身上新颖的东西确实让人喜欢，但他们的腐化与懒惰也往往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
　　最近天气不错，今天一大早太阳就越过窗户伸出暖暖的手，晃动着让人不再沉睡。
　　“早，爸爸，我去买早餐了！”儿子个子高高，方头大脸，没想到他比我起得早。
　　“我给做点吧！”我示意要下厨房的样子。
　　“你们做的太腻了，还是买着吃吧！”儿子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
　　“那我跟你一起去买！”我不得不妥协。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老同志了，你快歇歇吧！”儿子随口应答。
　　“我与你一起，顺便散散步！”我的口气也是毫无商量。
　　“真是的，好吧！”儿子有点勉强，但不得不同意我的要求。
　　儿子个头比我高，走在一起时就像我的保镖，虽然没说话，但我也高兴与他一起走路购物，这在我看来也是一种幸福。
　　新华路两侧法桐的树枝上长长的发须在摇晃，路边的小草已扎出嫩芽，不少花儿含苞待放。城市里的小鸟不多，偶尔飞过会故意撒娇扯着嗓子叫得格外欢畅。
　　城市东移南扩，目前老城区就像一个暮年的老人，守着自己的房子在等待。
　　“老爸，吃点油条喝点豆浆，花钱少，就这样吧！”我整天提醒儿子少花钱，所以他又跟我开起来钱的玩笑，“咱节俭些，攒着好娶媳妇！”
　　目前新华路就是老城区里最繁华的一条街，眼下这里车挨着车，人连着人。
　　“油条，又香又脆的花生油条，喷香的花生油条！”戴着白帽子的中年妇女边忙碌手里的活儿，边不时地扯上两嗓子。我与儿子凑上前。
　　“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五毛钱一斤的油条，干馋捞不着吃，那时候大老远地跑到集上去闻味道，好香好馋！”我看着付钱接油条的儿子述说着。
　　“别拿老黄历看事，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偶尔吃图稀罕，天天吃还嫌腻呢！”儿子漫不经心地说着，顺手接过了盛油条的方便袋。
　　啪！一股油条掉在地上——儿子接包时，方便袋的一边没有拽住。
　　“别慌，我给你补上一股！”中年妇女边说边从油条筐里扯上了一股比较大的。“保证够称昂！”她的声音里温柔中有甜。随后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油条，用手扑打了两下，又用嘴吹了吹，“这是用花生油炸的，扔了可惜。”随后她自己吃了起来，“以前在生产队时经常坐地头吃饭，一阵风刮来我们就会就着土吃。别笑话昂，俺习惯了！”她看着瞪大眼睛的儿子漫不经心地说笑着，嘴角溢出一片明晃晃的油，发觉后转身麻利地抽出餐巾纸擦了一把。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我想到了在生产队割麦子时，娘边割麦子边擦汗、偶尔到地垄子头上喝一口米汤的情景。我顿时有心颤的感觉——生活最好莫过于朴素与简单，这或许是人生难得的回忆。
　　“我们不应该让她补上这股油条，庄户人家不容易！”往回走的路上，我有点抱怨同时又有点愧意地对着儿子说，“人家称够了，不小心掉了一股，只是多吃口少吃口的问题。”
　　“这是两码事，在她的摊前掉的，她应该补，”儿子对我说，“老爸，比比这个大姨，您幸福吧？都是过日子的人，一定珍惜啊！”
　　“你小子，自己先悟悟吧！还教起我来了！勤俭节约是任何时候都要倡导的！”我边走边拧了一把儿子的耳朵，“你看挣钱多不容易，真应该珍惜。看看你们平常丢的衣服、扔的饭菜，可惜了！”
　　“爸，停下！”儿子制止我说话，用手拽我，“你看前边！”
　　随着他的声音，我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有包白色的塑料袋，半露着的分明是垃圾，窄窄的人行道就一米多宽，让来往的人行走起来很不方便，不少人捏着鼻子闪过去。
　　“丢垃圾的人真没素质，我去把它捡起来！”我正说着，一辆半旧的三轮车停在前面，车上的大爷停下车，没有丝毫犹豫几步走过去，拾起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眼角有模糊的感觉。
　　“爸爸，你瞧，没事的时候出来散散步也挺好的昂，观察点事确实挺有意义的。”儿子看着远去的大爷满眼是敬重。
　　人间最美是初夏。这些满身都是黄土地气息的人，在立夏时节给我和儿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若简单，人生便能清澈。人生一世就应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惰于时，知足而常乐，像这些沾有泥土气息的人一样，简单而快乐地生活在充满活力的夏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