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板刻字

　　□张必强
　　每每看到新闻报道中，有中高考学生在考前撕书抛撒，谓之“缓解压力”，我就会十分心痛，不自觉想起自己曾经用铁笔和蜡纸在钢板上埋头刻写的情景。
　　1991年，我刚参加工作，当时教学设备还很落后，试卷都是老师自己刻写。某次期中考试前夕，我硬着头皮第一次学习刻写蜡纸。在办公桌上放好钢板，铺上一张蜡纸，再拿上一枝铁笔，就开始刻字了。
　　蜡纸上面有格子，供排版布局。开始刻写时，我才知道这和写钢笔字完全不一样——想横平却刻扭曲了，想竖直却刻歪了！力道也不易把握，轻了模糊、重了纸破。于是我只得去请教老教师。对方告诉我蜡纸要对牢钢板上的斜纹，不要潦草，要按仿宋体去刻，铁笔头最好不要选择尖细的，那样容易刻破蜡纸，要选稍钝一点的笔头。
　　刻钢板是个细致活，一笔一画要求笔力适中，刻轻了内容印不出来，刻重了油印时会渗出油墨，纸上到处是墨团。我第一次刻钢板时戳破了好几张蜡纸，好不容易刻好一张，一不小心，汗水打湿蜡纸，蜡纸粘在了胳膊上，前功尽弃。好在我不气馁，虚心向人求教，渐渐也有了几分专业味道。刻了多次后，我慢慢做到了“心中有数”。
　　刻错了也不要紧，可以将铁笔的另一头在错的地方涂一涂，再将火柴划燃，烧到一半时吹灭，将那火柴梗的火星靠近刻错的蜡纸，将蜡纸上面的蜡融化一下，将错处弥平，风干后接着刻就行了。
　　刻写很费时间，完成一份试卷起码要两个多小时，还要小心翼翼，边刻边吹去刻出来的蜡屑。
　 蜡纸刻好后，接下来的工序就是油印。学校的油印机像《挺进报》中描写一样，是手推式老式油印机。使用时，要先把蜡纸贴到油印机的网布上，固定好纸张，调匀油墨（一般不是黑色就是蓝色），再把网布放在纸张上，用橡胶辊子粘好油墨，就可以印刷了。
　　用蜡纸印刷的速度同样很慢，两个班级的试卷单是印刷就要一节多课的时间，而且还只是单面的。
　　如今，随着打印机逐渐普及，现在有专业的网站、软件使用，刻钢板这个行当也就结束了其使命，成了人们记忆中的一部分。钢板刻字也成了已走过五十多个春秋、有三十多年教龄的我的教师生涯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