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等来一封信

□崔均鸣
雨，以哭天抢地的姿态
下啊，下！
我的等待，以及梦想
一起凝固成这个季节里的庄重事件
邮差身披满眼墨绿
在街头的拐角处终于出现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他的邮袋里盛装着没完没了的使命
抵达或离去
是他与每个人接触的标准动作
签字与交接
也只是他使命中的一个时间片断
短暂相遇，转身即成陌路
擦肩而过，恰似这雨中的风
我当然无法谴责他的迟到——
地震、海啸、洪水
飓风、暗流、险滩……
都是他信手拈来的理由
如你所知
还有这不期而至的疫情
整个地球都病了
拯救行动却还在顽强继续
亲爱的朋友
可曾知——
此时此刻
我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追问
与整个世界闪电般和解

雨，稀里哗啦地
继续下
我的等待，以及情感
早已经被淋得泥泞不堪
抚摸着盖满邮戳的信件封面
想像着它经过一个个驿站时的曲折
禁不住泪流满面
也许我等待得太久
滂沱的情绪瞬间释放
在空旷的街上演绎成声嘶力竭的呐喊
来吧，来吧！这满天的冷雨
来吧，来吧！这撒野的狂风
让我也加入到你们的队伍中
如狂飙突进，像飓风来袭
闪电般的速度，雷鸣似的声势
我把那信挚在头顶
像挚着一面飘扬的旗帜
我把那压抑的情绪举在空中
像举着我那透明的心思
在狂风里奔跑，光着脚
在豪雨中疾行，不带伞
告诉你吧，世界！
远方的消息已经抵达
亲爱的朋友
可曾知——
此时此刻
我已经不再懦弱
整个命运都攥在自己的手中

读你，在寂静无人的深夜
如同品味我那日渐泛黄的人生
读你，在熙来攘往的闹市
恰似遥想那些漂泊不定的日子
这个秋天
因为一粒种子而感动
因为一封来信而饱满
因为一份梦想而虔诚祷告
那缤纷绚烂着的一切
便是我对明天的期盼和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