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善良

　　□卢元风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逐渐丰富，身上的很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可是，有一样东西却永远改变不了，那就是善良。
　　小时候，父亲常对我和弟弟说“良田多不如心眼好”“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叮嘱我们为人要善良。如今，父亲离开已整整十年，可他亲手抄写的《三字经》我还珍藏在家里。
　　20世纪80年代初，农村的经济还比较落后，很多生活用品需要赶集置办。记得有一次，父亲用自行车驮着上小学的我去赶集。回家的路上，我们遇到同村一位六十多岁的大伯，他扛着盛满蔬菜的尼龙袋子，手里还拎着一块厚实的菜板。父亲把我抱下自行车：“好孩子，在路边等我，我先把大伯送回家。”年幼的我瞬时哭了：父亲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撇在路上呢？后来，从方圆几个村老少爷们儿对父亲的夸赞里，我找到了答案。直到现在，大家还都念叨父亲是个好人。
　　麦季是农村一年里最忙的季节。过去，农村没有联合收割机，要用镰刀收割小麦，再用脱粒机把小麦打出来，这往往需要几户人家合伙干。记得有一年，父亲好不容易找到脱粒机，可是找邻居帮忙的时候，却被拒绝了。父亲没说什么，带着母亲和我们兄弟俩，硬是把一大垛小麦打了出来。不巧，第二天邻居家打麦子的时候，眼瞅着天就要下雨，而麦子若不能及时打出来是很容易发霉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从田地回家的父亲了解情况后，二话没说便帮着邻居忙活起来。母亲怪父亲没记性，父亲却说：“计较不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不容易。”至今，邻居家还对此事感到羞愧和感恩。父亲走后，母亲一个人在老家生活，他们给了她很多关照。
　　2017年，组织安排我到北京工作了一年。当时，我在西单附近租的房子，离地铁4号线灵境胡同站很近，几乎每天都要经过那里。一个冬日的午后，我从国家图书馆回来，看到一位穿黄大衣的老人，在地铁口路边的道石上，用粉笔在写着什么。走近了看，字写得娟秀工整，全是歌颂党的好政策的句子，不由对他产生了好感。
　　谈话间得知，老人喜欢写粉笔字，也喜欢读书。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写字，怕伤他自尊。当我下意识从口袋里掏钱时，才发现只有乘车卡和手机了。于是，我走到旁边的包子铺，和老板说明来意，用手机里的红包换了十元钱，悄悄放在老人身边的盒子里。他写得很投入，没有觉察到，我也没希望他看到，只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回到办公室，和领导同事聊起来，大家夸我重感情、心眼儿好。我想，我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做罢了。
　　有一次回老家，和母亲聊起这些事情。她笑着说，“傻孩子，你还记得不？你上高中时，有一次在放学的路上把一个走夜路的老人送回家了。隔了一些日子，老人还专门登门拜访呢，夸我们养了个好孩子。”娘俩会心地笑了。
　　如今，我已步入不惑之年，对于生活有了自己的思考，脾气和为人处世的态度也都在悄然发生变化。但是，一直没有改变的，就是长在骨子里的善良。一个人，一个小小的善举，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每一个人都多一些善举，这个社会便会增添很多温暖、美好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