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打铁匠
□邢云香
“叮当,叮当”,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响了起来。循声望去,桥头上来了打铁匠。
吃罢晚饭,来到打铁匠所在的桥上,那儿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有来取打好的镢头的,也有闲聊的。
“师傅,你有几年没来了吧?”
“可不嘛,五六年没见啦。”
“哟,师傅,可算又见着你嘞!”
“瞅瞅,连不种地的人都惦记你,真是红人!”
“咋不种地?退休就回家种地!”
嬉笑间,又来了一对遛弯的夫妻。
“师傅来了啊!咦,搭档咋没来?”
“人家不稀罕干了,改行了。我觉得这好歹是门手艺,舍不得撂下,所以种完地就出来转悠转悠,挣个零花钱。”打铁匠红铜色的脸上漾起淳朴的笑。
这个泰安的汉子把七百多里的辗转轻描淡写成了一路风景。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拉风箱的、抡大锤的、掂响锤的三人组合,现在只剩他一人挑大梁。之前装家什用的独轮车则换成了柴油三轮。
天渐渐暗下来,街灯亮了。
“师傅,你今晚住哪儿?”
“车斗里。”
“今晚有雨啊!”
“不怕,有塑料布,两层。”
“师傅,微信号是啥?我转给你镢头钱。”
“没有,俺不会用那个。”
“好吧!那你等等,我回家取现金。”
人们陆续散去,我去而复返。回来时,见打铁的师傅坐在桥沿上,面前放着一碗泡开的方便面。我问他需不需要开水,表示可以给他灌一壶。“不用了,小卖店的人给我灌了一壶。姊妹你吃过了吗?一块儿吃点吧,我还有方便面哩!”语气那么动人,如他身旁那未熄的炉火一般。
谈到晚上的雨情,他说,最好能下得大点儿。“这天儿忒干了,还有花生没种下呢!”
一个三轮车斗,两层塑料布,能擎得住多大的雨,我无法估量。但一个庄户人,一个打铁的汉子,他心里肯定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