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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镰刀

  □徐晓燕

  一把镰刀像一弯新月挂在屋檐下的墙上,隔着时间的回廊,撩人眼眸。千百年来,镰刀在亘古的土地上来回走动,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和年轮的曲折。
  镰刀构造简单,长不过50公分的镰把木质坚韧、造型流畅、圆润光滑,刀头的镰背被钢和火淬炼得丰腴厚重,宽阔的刀锋闪着银亮的光芒,仿佛能听到铮琮之音掷地有声,看到它游走时披荆斩棘的力度。
  金风轻起,麦浪翻滚,麦地里依然喧嚣着、忙碌着,镰刀飞快地旋转、游动,在麦垄中穿行。农人擦把额角上的汗水,眼瞅着一个个结实的麦捆儿整齐地躺在身后,眉梢间自然添了几分欣喜,疲惫和劳累瞬时随风而去。一场麦收下来,农人蜕了一层皮、掉了几斤肉,那些沁了手纹的镰柄都明明白白记录下了。镰的锋芒也被麦子吃透了,磨短磨钝的愈发像一钩缺损的残月,很瘦、很瘦,被挂在一面灰皮脱落的墙上。
  但是,真正让一把镰刀纷飞起来,声音“沙沙”地嘹亮起来,是在秋风飒飒向人们招手的时候。秋风舞动的时节,也是庄稼成熟的时节,火候已经抵达农事的肌理,切中农事的肯綮了。几乎所有的庄稼都到了收获的季节,到了应该由一把镰刀掌控的季节。
  庄户人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一把镰刀保养好了可以用许多年,镰刀用的时间长了,钝了磨、磨了用,循环往复,经得起天长日久的挥舞。
  从生长着苔藓的墙角搬过青色的磨刀石,把石体摆正、坐稳后,用左手的三指捏着镰刀的刀尖处,右手握住镰刀的刀柄,弯着腰,“哧哧”地磨起来,边磨边不时在磨石上洒点水。看镰刀磨得差不多了,用大拇指轻轻地试一下刃口的锋利程度。手指摸过去,指肚和掌心感到丝丝柔滑,刀刃闪亮,锋利无比。
  一把镰刀被乡里不同的人操持着,收获也必然是不同的。镰刀在手,山里的、坡里的,都会被割成整齐划一的捆儿,打上时令和节气的烙印。在大江南北广袤的田野里,在收获的季节里,镰刀曾兀自舞动,舞动了千年,风骚了千年。
  千百年来,镰刀在亘古的土地上来回走动,经历一年年拼搏,往往会钢火褪去或伤痕累累,厚度一天比一天薄、宽度一天比一天窄,看起来就像农人在不停地劳作中,一点点消耗身体的能量。最终,磨损厉害的镰刀还是被拆下了柄子,与废铁为伍。而那些刀柄则往往被安装上新的刀头,等待着来年的“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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