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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飞雪

□小叶

  正如梦君老师笔下的“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一样,立春后的第一场雪竟在惊蛰前夕翩然而至。雪花踩着惊蛰的鼓点轻盈地为万物披上了素装,也叩醒了大珠山上沉睡的一草一木。这些草木在雪被下舒展开腰肢,萌发着茸茸绿意,让整座山峦都氤氲着沁凉的生机,涌动着汩汩春潮。
  我和闺蜜相约一起爬山赏雪。进入山中,只见石门寺的青石阶上已铺满雪花,细碎的雪粒在帆布鞋下“咯吱咯吱”作响,阵阵山风掠过松枝,惊起几只正在雪地上“画梅花”的野雀,它们振翅时,翅尖扫落的积雪在半空掠出一道道银光。
  山峦之间,春雪似懂非懂地落着。那些未及萌发的树干上,积雪堆成了蓬松的云团,像是满树棉球抢了春信。冰凌悬在枯藤间折射微光,倒映着苔痕斑驳的岩壁。我伸手接住飘落的雪片,分明触到一丝温存——这春雪竟比冬日的雪多了三分绵软,在掌心中温柔地融化。
  行至半山腰,忽闻清泉击石的潺潺声。拨开被雪压弯的松枝,积雪簌簌落在发梢肩头,山涧流淌的泉水已褪去薄冰,正挣脱山石的阻挡,载着残雪直流而下。我屈膝半跪在湿润的石板上,双手缓缓捧起一捧带有春雪味道的泉水敷在脸上。瞬间,一股沁骨的凉意抚满面颊,周身的疲惫与烦忧一扫而空。
  阵阵山风掠过,一束束凌霜的花瓣簌簌抖落枝梢,竟比柳絮更轻盈几分。融化的积雪顺着寺檐而下,远远望去像迷人的水帘悬挂在古寺上。铜铃在风中晃出清幽的梵音,混着雪粒的清冽在山谷间流转。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日影随着雪化的声音慢慢掠过山峰,我们在竹林幽谷处遇到了一位采药老人,由于积雪融化导致石阶湿滑,背着竹篓的老人前行时有些吃力。“大爷当心!”闺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打趔趄的老人。我们帮他把背上的竹篓放下来,又将他扶到一个石阶上坐下。竹篓里,老人新采的积雪草还粘着冰花,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这场雪来得好啊,让山中的药材添了三分寒性。”老人用枯瘦的双手抚弄着新采的药材,笑着对我们说:“等过些时日天气暖和了,漫山的杜鹃花怕是要把云彩都烧红哩!”话音未落,一只喜鹊忽然扑落松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玉屑里,老人霜白的鬓角与远山的银装悄然融为一色。
  踏着湿润的石径下山,回首,暮色正为大珠山剥落银装。那些消融的飞雪早已在无人知晓处,悄悄化作了润泽万物的春霖,待到惊蛰雷动时,唤醒点亮秀谷漫野的杜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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