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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藏马山

□于江琪
  清晨,我还在睡梦中,远处传来的闷雷声在耳边响起,蝉儿在不耐烦地叫着,不一会儿,雨就哗哗地下起来了。这时,我隐约听到父亲在对母亲说:“雨下完了,山上蘑菇又不少了,今天没啥事,上山拾蘑菇去。”母亲说:“你上山穿着个长袖吧,那些八架子(刺蛾科幼虫的俗称,具有毒性)要是掉在身上,可就麻烦了……”
  通常,夏日的雷雨刚过,还不等人感觉半刻凉爽,湿热就会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此时,山上的菌子会像伞盖一样,一个个支棱起来,父亲便会背着蛇皮袋子到藏马山上湿哒哒的松林、桲椤地里来回穿梭,挑一些可以吃的蘑菇回来给我们尝鲜。
  藏马山上的蘑菇种类繁多,像是星扎(乌枞的一种)、番瓜花(鸡油菌)、青雷瓦(青头菌)等等,不一而足。父亲在雨后上山到松树底或桲椤树底下搜罗一圈,找到蘑菇后,就用坚韧的茅草一个个串起来。于是,红的蓝的白的黄的灰的蘑菇,一串串、一颗颗,像原始部落里首领戴在脖子上的七彩项链,也像草帽上围了一圈美拉德色系的花边。
  父亲回来后,母亲就着手择韭菜、剥大蒜,准备中午做一顿鲜美山珍来犒劳我们。母亲在扒蒜时常跟我念叨:“你记着,这蒜要是放进蘑菇锅里炒完了发黑,那蘑菇肯定有毒。有的蘑菇一炒成了水,八成也是毒蘑菇。”炒好的蘑菇出锅后,我们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尽情享受这飨人的美味,不一会儿工夫,一大盘蘑菇就见了底,味蕾和脏腑在此刻都得到了极大满足。这时,大人们又制止我们小孩子再去盛,怕熟蘑菇吃多了也会中毒。于是,我和老弟只好作罢。
  我们还很喜欢父亲带回来的一种叫“托盘子”的浆果。那果实小小的、晶莹剔透,一粒粒红籽互相拥抱在一起,如红宝石一般晶莹透亮,嚼起来酸甜可口,引得小孩子们争相抢食。
  藏马山下还有藏马湖,本地人叫陡崖子水库。父亲年轻时,常从水库南岸游到北岸,再折返回来。而我只能杵在岸边,扔扔石头、舀舀水。看着父亲在湖里自如地游来游去,像一只自由的青蛙,我羡慕不已。
  如今,父亲的步态日渐蹒跚,年轻时的仗剑梦想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烟消云散。虽然父亲还会不时提及当年的英勇壮举,也会发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质疑。但在他的心里,总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这是他的灵魂所在,也是他执着的藏马情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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