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村庄

□高文杰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曾做过多次的梦。梦中，我看到了爷爷年轻时打的那口井，房屋后奶奶打理的那片菜园，夕阳西下时家家户户烟囱上升起的炊烟以及河边那棵弯曲的垂柳……
　　沿着河边的柳树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就会看到那口井，砌成井壁的石头滑溜溜的，井底时不时有几只青蛙在叫唤。我最喜欢跟在爷爷后面来这里挑水，扁担在爷爷的肩上一上一下地跳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时常会想：爷爷的背会不会是被扁担压驼的？
　　那棵弯弯的大柳树长在河岸边的泥土里，至于它是怎么弯的，我从来没问过爷爷奶奶，或许他们也不知道——没准儿它的年纪比他们还大哩！我很喜欢骑在大柳树上来回摇晃，就好像自己是电视剧里的骑马大将军，周围的树呀花呀草呀，全都是我的士兵。偶尔再折一段柳条，朝枝干用力抽去，它就会把我带到天上去，和云彩作伴。
　　在奶奶菜园旁边的后山上生长着一些山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它们，从此它们便“不得安宁”——我隔三岔五就会带着小伙伴们到后山挖山药。由于山药是生长在地下的，所以要找到它们就必须先找它们在地上的茎和叶。山药的茎叶跟周围的杂草生长在一起，要找到并非易事，但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找到茎叶后，我们就会像盗墓一样一点点清理旁边的泥土，直到山药的形状慢慢显露出来。这时候，我们就可以一下子把它从泥土里拎出来，让它“见见世面”。然后我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用砖块垒一个小灶台，朝前开一个口，再从周围找些秸秆当燃料，升起火来就可以往里面放山药了。通常我们不洗山药，直接扔进去，待山药烤熟后剥皮直接吃。当然，我们每次都是吃不了两口就扔掉——谁说烤山药就一定是为了吃呢？
　　玩累了，回家吃罢晚饭，我就会跟着奶奶去串门，听她和老姊妹们拉家常：今天买了多少化肥啦，明天要去赶集啦……听着听着，我便靠着奶奶的背睡着了，每次都是奶奶把我背回家。再睁开眼时，我已躺在了炕上，奶奶在一旁不紧不慢地缝衣服，她兴许还没发现我已经醒了。我静静地看着奶奶，她不言，我不语……
　　这记忆太鲜活，我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