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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后语的故事

  □刘润清
  歇后语是群众在生活实践中所创造的一种特殊语言形式,是一种短小、风趣、形象的语句,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浓郁的生活气息。
  歇后语就其流传的程度而言,有些是尽人皆知,如“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千里送鹅毛——礼轻情重”;有些具有明显的地方特色,只有当地人才明白,如“薛诗州评脉——”“石甘河唱红灯记——”等,恐怕只有胶南人才能对出下半句。
  今天要讲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彼时,大王村的王大举二十四五岁,虽然是农村人,但长得眉清目秀,说话慢声细调,就连名字也往往被人们写成带有脂粉气的“王大菊”。
  入冬以后,王大举总是感觉肚痛腹胀,食欲不振,伴有恶心想吐的症状,到村里的卫生室拿了一些消食健胃之类的药片,但仍不见好转。听说大张村有个薛医生,会评脉而诊。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大举决定登门求医。
  求医这天,气温突降。为此,大举的妻子把自己的围巾给丈夫围上,连花布包头巾也给他包在了头上。
  薛医生大名薛诗州,五十岁左右。他自小跟从父亲学习中医,因为做事粗枝大叶,不知道挨了多少训斥,但他很有悟性,渐渐成了附近名医。
  到了薛医生家,对方正好空闲,医患双方便坐在了诊桌两边。薛医生示意王大举伸出右臂露出手腕,平放在垫子上,他将三个手指搭在对方的脉搏处,开始了“望、闻、问、切”的流程。“叫什么名字?”“王大举。”薛医生脑海中浮现出“王大菊”三个字。他让大举露出口鼻,目光从眼镜框上边看向了大举那清秀的面庞,心想,这娘子面色虽白,但不是苍白,不像是病人的脸色。便问:“你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王大举细声细调地如实回答:“总是感觉肚痛腹胀,食欲不振。”薛医生心想,莫非是怀孕了?又问:“是否口吐酸水,伴有恶心想吐?”王大举惊道:“薛医生真神了,确有这种症状。”薛医生这回确定无疑了,这不是标准的孕妇妊娠反应吗?于是告诉王大举诊断结果:“恭喜你,你怀孕了。”
  王大举一听如遭雷击,连忙把围巾、包头巾扯拉下来,露出真容道:“薛医生,俺是个大老爷们啊!”薛医生一看惊愕不已:你一个大老爷们包着个花头巾干嘛,又偏偏长了那么一张娘娘脸,起了一个女人名字,这不是给我挖坑吗?但他依然微笑着掩盖尴尬:“没关系,好另来(重新来)。”
  这个乌龙故事很快就传遍了南庄北村,于是,诞生了一句歇后语:薛诗州评脉——好另来。打那以后,每当人们遇到要求返工时,便会直接说:“薛诗州评脉吧。”对方就知道要重新做了。
  有一段时间,流行革命样板戏,村村都有文艺宣传队,演员都是大队里的社员,文化程度都不高。
  石甘河大队宣传队去公社参加汇演,演出的节目是《红灯记》。到了鸠山设宴那一段时,李玉和《临行喝妈一碗酒》后,一阵欢快的锣鼓声伴着一番吹拉弹奏后,李玉和被宪兵带下了舞台。铁梅惊恐地问李奶奶:“奶奶,我爹还能回来吗?”李奶奶被刚才那一阵噪音折腾得晕头转向,一时紧张忘了台词,愣在舞台上卡了壳,铁梅在一旁提词,她也没听到。憋了好大一阵子,她一摇头一摆手,用土掉渣的粗话回了一句:“恐怕是够鸟呛啊!”台下领导和观众听了都忍俊不禁哄堂大笑。
  “够呛”是我们当地的方言,意思是出现预想结果的概率微乎其微。后来,此事演绎成了当地的一句著名歇后语:石甘河唱红灯记——恐怕够鸟呛。当人们判断不可能出现预想结果时,就会脱口而出“石甘河唱红灯记”,别人就知道成功几率渺茫了。
  经过考证,薛诗州确有其人,有工作单位,有家庭住址,虽早已作古,但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虽然当时很尴尬,也有损自己的名声,但通过这句歇后语而被人记住,也不算太亏。至于石甘河唱《红灯记》的故事,网络上就有几个版本,出自不同地方,基本情节大同小异,估计是杜撰的——在那个年代,如此玷污样板戏,那可是不小的事件。不知怎的,家乡人硬是把这个故事移植到了本乡镇的石甘河头上,既然已经流传,也就不必较真了,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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