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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元钱

  □徐全启
  岁月逢花,盛夏的雨声像繁花缝进灵魂,久旱的天在父亲节前来了一场及时雨,过去也像一场雨,在时间的谷底层层累积。彼时,身在北京的我看着手机里的节日祝福,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是故乡的天。不知为什么,看到故宫的红房子时,我突然想起了老家爹娘的红蓬盒,于是,父亲节回青后,我立刻赶往老家。
  眼前的一切让我心有悲酸——大槐树依然,梧桐树的花已凋落,而爹和娘却不在了,空旷的房子里满是他们辛勤劳作的影子。
  打开抽屉,红色的方木盒子映入眼帘,这是爹娘结婚时的蓬盒,是装钱与贵重物品的,它长宽各约六十公分,厚约十五公分,分上下两层。当年,会木匠手艺的爹结婚时做了这个蓬盒送给娘。于是,它是爱情,也是传承。
  我心盛敬重、手有颤抖地打开蓬盒,一本写有爹的名字的红色房屋证展现在眼前,我们兄弟姊妹偶尔获得的奖状也板正地放置其中。我的眼中不禁翻腾起泪花——蓬盒里全是我们家的岁月印记。突然,房屋证下的一张老版五元钱引起我的注意,浅红色的纸币静静地看看我,似有忧伤,上面小旗状的红色印记瞬间勾起了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小时候我学习特好,老师都称“神童”,于是爹娘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我偏科,英语几乎总考0分。
  “唉……”爹叹气,“考不上学可咋办?借钱回读吧,谁叫咱命苦呢!”爹的眼里有抱怨有自责,娘也是满脸悲酸。
  “我乐意考不上吗?你们不舒服,我就舒服吗?”心情五味杂陈的我紧咬着牙,跑到炎炎烈日下的建筑工地,开始了打工生活。
  建筑行业小工的工作很锻炼人,报酬也很丰厚。第一个月我干了四天壮工,挣了五块九毛钱。我将其中的五块钱交给爹,浅红色的票子在他的手里发颤。
  爹朝指头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用指头擦了擦大门上的红对子,对我说:“红色代表吉祥,咱家没有红笔,我就用这对子上的红颜色给你来个吉利,这钱就存起来留个念想吧!”爹边说边用手在五元钱上绘出了一面旗,“考不上学,咱就凭双手好好创。勤快孩子老天爷用眼看,估计也饿不着!”
  “儿子能挣钱了,还交给爹娘攒着,真是好孩子!”娘摸着我满是硬茧的手,眼里满是泪,“咱好好创,以后挣多了钱盖房子、娶媳妇!”
  “你娘说得对,咱五块五块地攒。我俩也帮你干、帮你攒,只要正创,照样有出息!”那之后,有木匠手艺的爹领着娘,经常没日没夜地劳作……
  现在的我,有房子了,也娶媳妇了,可爹娘没有了。面对着浅红色的五元钱和钱上的红旗印记,我泪眼蒙眬。当时,我为能用双手挣钱而自豪,现在看,是爹娘教会了我节俭,给了我希望。
  面对爹娘曾住过的空荡荡的房子,我陷入沉思——做儿女的,物质上给爹娘的享用是初级的“孝”,最重要的是对父母不摆“臭脸”、永远敬重。
  父亲节节前有雨节后有风,我要把这一切轻轻地写在纸上,不怕被风雨打湿最初的颜色,我会把家乡的红瓦绿树重重放在心上……这一切的一切,不用细述,就可用心传承。
  看着眼前浅红色的五元钱,虽然只是五元钱,却不能忘!同时更不能忘了爹娘的教诲——日子好了更应该把富日子当穷日子来过!
  于是,我告诫自己,如果有来生,对爹娘不抱怨、多陪伴。而后郑重地为爹娘送上深深的祝福:二老前生后世都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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