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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姥爷

□郭保祺

  说来也奇怪,在中秋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清早,我毫无征兆地梦到了姥爷。
  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姥爷已经过世几年了,在这几年里我有了女儿,换了工作,确实没有多少片刻去认真地怀念他;熟悉的是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记忆顺着这个梦奔涌而来——毕竟这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梦里的我走进院门,姥爷照例满面笑容地出来迎接我。梦里的他黑了一些,也壮实了一些,显出一种田间地头野草般的旺盛生命力。梦里,姥爷的笑容还是一成不变的温暖。
  打我有记忆起,姥爷就是个小老头了。他的话不多,加上有些耳背,我甚至无法记起我小时候和他有过什么交流。大抵就是那些少年时期绕不开的学习成绩之类的话题吧。反正不管他听见了多少,他和我们这些晚辈聊天时总是笑眯眯地听着。为数不多的生日宴或其他聚会时,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姥爷开心地稍微多喝一点酒,才会打开话匣子,讲述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
  姥爷生于上世纪40年代初,是家里的长子。在那个年代,长子大都早熟,承担起“顶梁柱”的角色,姥爷也不例外。上过几年私塾后,为了供养四个弟弟妹妹,姥爷在我还为了作业和考试而苦恼的年纪,就背负起了家族生存的重任,进了县城的焦化厂干起了填煤工作。
  那个年代,工人的身份可能让人艳羡,但姥爷的这份工作实在是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下来的。当时,焦化厂来我们村招人填煤,虽然招了不少,但其中很多人因为太累而没干多久就“撂挑子”了,只有姥爷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我无从知晓当时还是少年的他,脑子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才坚持下来,或许是关乎家族生存的希望,或许是对父母和弟妹的责任和爱。总之,姥爷默默地吃苦耐劳,一步步地从一名临时填煤工成长为粮食局干部,最后光荣退休。
  退休后,姥爷成了一个专职农民。除了天天侍弄土地,和杂草、干旱、害虫等进行斗争,空余时间姥爷都会用来看书。每次来我家的时候,他都会到我的书柜前驻足良久,认真选上一本,戴上老花镜认真地阅读起来。我工作后,每次姥爷生日,我都会设法给他买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有一年,我想到了小时候姥爷去我家时喜欢看《三国演义》,于是就买了一套线装版繁体字的《三国演义》送给他。收到礼物后,姥爷非常开心。
  姥爷离世后,我去姥姥家看到了那本书,它躺在角落的橱子上,落满了灰尘。我把它拿到阳光下抖了抖,尘埃到处飞扬,整个世界亦真亦幻起来。我好像又看到姥爷在和煦的夕阳中戴着老花镜,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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