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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棵树

□赵婷婷

  冬天几乎是没有风景的。路上是裹得厚厚的瑟瑟的人,路边是枝桠稀疏的光秃秃的树。春夏里花叶满枝、葱茏蓊郁的树木,此刻也伶仃地在北风中瑟缩着。
  在这样的冬日里,我路过单位院子里擎着芽苞的玉兰,在一丛干绿的竹子对面,看到了那个几乎与地面齐平的树桩,突然就无比怀念曾经生长在这里的那棵树。
  那是一棵如罗伞一般的地锦槭,生长在此处已近三十年,如今只剩下一段截面不规则的树桩,带着深深浅浅的年轮。树的旁边曾经立着一枚标识牌,大字写着五角枫,小字介绍了它的别名、分布和习性。在它的众多别称里,我最喜欢的是地锦槭。秋天的时候,五彩斑斓的叶子铺满地面,可不就像一幅层层叠叠的织锦。
  最初关注到这棵地锦槭,是在某一个秋天,偶然间看到树下铺满了色彩斑斓、模样精致的小落叶,捡了几片,发现每一片叶子都不重样,而且叶子上的几种颜色搭配得清新脱俗、楚楚动人。抬头看一眼标识牌,记住了地锦槭这个名字。
  地锦槭的美,不只在秋天。春日里,它会开出满树的小黄花,萼片与花瓣几不可分,都是嫩黄的颜色。花瓣并不展开,落在地上如一粒粒小吊钟,看起来秀气可爱,凑近了闻,别有异香。地锦槭是先开花后长叶的树,春天时一簇簇小黄花开在枝头,大概七八朵一簇,小伞般缀满细细的枝桠,仿佛在树上罩了一件嫩绿的纱衣。
  到了夏天,果实成熟了,就变成了长着翅膀的一对对小种子,翅翼边缘还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槭树科的种子大致都是一个样子,两片薄薄的小翅膀,裹住两粒对生的鼓鼓的小种子,仿佛一只只羽翼纤薄的蝴蝶在风中飘摇而下。不知道这两只小翅膀能帮种子飞多远,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土壤生根发芽,反正这么多年单位院里就只见过这一棵地锦槭。
  但是,如今这一棵也不见了。一年三季,花、叶、种子造就的美景全都消散了。
  跟同事说起这件事,得知这棵树罹患病虫害,无法医治,故而伐去。同事言语中带着痛惜——他可是亲眼看着这棵树从小苗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的呀!
  原来树也如人一般,有生老病死,有繁盛和欢乐,有衰败和痛苦。说起来,这棵树消殒在春末,而我竟未细细端详一下它在盛花期时黄绿满枝的光景,又或许它因虫害严重未曾开花。我于是深悔此前没有好好关心过这棵树,不知错过了多少好风景。世间多少事,失去方知重。于一棵树尚且如此,何况于人呢?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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