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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看娘

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这些年“工作忙”却成了不能及时回家看娘的“理直气壮”的理由。轮到真要回家看娘的时候,娘总是说“看娘事小,干好公家的事才大”又成了“心安理得”的依据。

入冬了,不知为啥,满脑子都是小时候被娘那双裂得象小孩儿嘴一样的手呵护的情景。犹记得那年的一天,娘叫俺跟爹一起去老槐树下的“自留地”里拾地瓜,快到老槐树的时候,忽然发现树下有一只野兔极不情愿地向别处跳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看着,但始终保持它认为可能比较安全的距离。这激起了爹要捉住它的欲望。但无论怎么追赶,它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还不时回过头来打量,两只前爪抱在胸前使劲作揖。几次三番,爹趴在凹凸不平的地瓜地里再没力气追它,只好悻悻地往回走。刚到老槐树下,爹突然喊:“小兔崽子!”只见五只毛绒绒的小兔崽儿紧张地缩在大槐树裸露的树根间,也许是出来找娘的,却不知马上要成了“战利品”。

娘喜欢小野兔儿们,小野兔儿们见了俺娘似乎也放松了许多。娘细心照顾着它们,家里顿时增添了许多欢乐。

一日,俺和爹又一起去老槐树下拾地瓜。远远望着,老槐树下好像趴着一只野兔。近看,才发现野兔已经死了,像是撞在老槐树上死的。“就是昨天那只”,爹惊讶。

在只要想到“肉”这个字眼都能让人直咽口水的岁月里,家里一下子有了大小六只兔子,爹满脸的皱纹里好象也一下子少了许多,娘好像是乘机讨好爹:“等把野兔卖了,给孩子买支做梦都想的‘英雄’牌钢笔吧。”

但娘听完抓野兔的“战斗经过”后,脸色慢慢沉下来了,嘴上没说什么,脸上却分明添了许多愤懑和忧怨。“送它回老槐树吧!”娘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沙哑,声音不大,却是坚决和不容分说的。我只好陪着娘一起把野兔埋到了老槐树下。从那天起娘对五只小野兔儿照顾得格外细心。我日夜默默企盼着早日实现“英雄梦”,可盼到小野兔儿们出落成“英俊少年”的时候,娘却要把它们送到老槐树去。娘说,“它们的娘等着它们回家呢。它们也要回家看娘啊!”懵懵懂懂地陪娘一起把“英俊少年”们送到了老槐树下,突然觉得鼻子尖儿酸酸的,眼眶子热热的。

这些年,娘只要见了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总能找到话题夸俺是个有了大出息的“公家人”,俺却把儿时的好多事忘了个干净,工作一忙起来甚至把娘都忘了。但野兔一家的故事还在脑子里蹦蹦跳跳:大野兔使劲作揖,是求情别掳走它的孩子,还是想把危险远远地引开,达到保护孩子的目的;它为什么撞死在老槐树下,是急于知道孩子的安危而慌不择路,还是发现孩子被掳走而悲痛欲绝。尽管仍不得其解,但终于明白了俺娘为什么要把大野兔埋到老槐树下,为什么倍加精心地呵护它的孩子们,为什么宁要打碎孩子的“英雄梦”,也要把“英俊少年”们送回到老槐树下。只是明白得太迟了,庆幸的是终于读懂了俺娘!“娘!俺要回家看娘!”在电话这头儿,俺这个平时能“高谈阔论”的,在娘眼里有出息的“公家人”,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杨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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