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冬萝卜干

　　□马晓炜
　　眼下，走在街头巷尾，常看到有人在晾晒萝卜。突然想到立冬之后天气逐渐转寒，正是腌制咸菜的“黄金时节”。望着那脆生生的萝卜，让人顿觉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俗谚曰：“立冬萝卜，小雪白菜。”意为只有到了立冬之日，秋萝卜才算真正成熟。到了这个季节，乡亲们纷纷从自家地里把一个个水嫩的青萝卜、红萝卜、白萝卜拔出来，先将萝卜缨子切下，留着以后腌咸菜，再将萝卜装进筐，拿到河里清洗干净，就要着手腌制萝卜干了。这是故乡农家秋菜冬贮的传统习俗。
　　记得家中腌制萝卜干，母亲从来不用长得胖嘟嘟水灵灵的白萝卜，而是选那些甜嫩实心的红萝卜或青萝卜。在削去萝卜细长的“小尾巴”后，母亲将萝卜一切为二后再一切为二，直到所有萝卜都切成大小匀称的条块状为止。
　　窗外冷月高悬，霜寒四溢，如豆的煤油灯下，母亲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以至于我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依稀可见母亲切萝卜的身影。清晨醒来，那一筐筐的萝卜已然成了堆积如山的萝卜条。母亲趁着天气晴好，把它们移到外面晾晒。有的摊在席子上，有的放在柳篮里，院子里弥漫着萝卜的清香。
　　萝卜条经过三四天的晾晒，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个个缩成两头尖中间粗，宛如长了犄角的小船，非常讨人喜爱。这时，母亲会取出家中最大的洗菜盆，将晾晒过的萝卜条分批倒入盆中，再大把大把地撒上细盐，反复用力揉搓。有的里面搭配上炒过的八角、茴香、桂皮等调料，有的均匀搅拌上白酒、辣椒粉、芝麻、香油等。每揉搓好一盆，即装入备好的坛子里，摁紧压实。
　　待所有萝卜全部装坛后，母亲找来几块干净的塑料布，剪成坛口大小，然后用棉线逐一封严扎紧，并压上盖子，置于房间的阴凉处。过些时日，家中的角角落落便开始氤氲着萝卜干特有的香味，闻着就使人味蕾大开。这时我和弟弟们开始催促着母亲开坛，可母亲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再过上一段时间后，她才徐徐地告诉我们：“萝卜干腌透啦。”
　　我和弟弟们迫不及待地抢着尝鲜。母亲这时会将萝卜干切碎，经过简单清洗后，放进油锅爆炒一下，吃起来真是鲜美无比！无论是搭白粥，还是配馒头，那辣甜咸香的独特风味，至今还在我的舌尖萦绕。
　　如今，过上富裕生活的乡亲们，早已不把萝卜干作为餐桌上的主菜了。但是浅冬时节，腌制萝卜干的习俗还在传承。只是远离故乡的我，品尝的机会越来越少，只能靠回味来安抚那想家念亲的一抹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