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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情

  □丁秀荣

  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没有煤气灶,也没有电锅,做饭烧水必须靠土灶烧火。因此,可用来烧火的落叶,就显得格外金贵。
  那时候的树林,属于村集体所有,落叶当然也不能随便扫进自家的筐篓。“穿”落叶,是哥哥发明的一种收集落叶的方式。什么?把落叶穿在身上?那不返祖了吗?你想错了,不是穿在身上,而是穿在棉槐条子上。
  夏末秋初,一片片硕大的杨树叶子飘落在河堤旁的路面上,在此玩耍的我们顿时来了精神。看坡人看得紧,哥哥灵机一动,去小树林里折了两根长长的棉槐条,将最顶端的五六个叶穗保留,其他全部撸下来,递给我一根,说:“小妹,咱们把落叶穿在这上面,回家再撸下来,稍微一晒,就可以烧火了,比麦秸草好烧太多了。”小小的我们,也知道替父母分担家务。我和哥哥蹲在地上,捡起一片片落叶,快速穿在棉槐条子上,一会儿工夫,条子就穿满了。我们再把落叶使劲挤一挤,尽量多穿一些。
  知了低一声高一声地叫,小河里的水哗啦啦地响,好像在给我们加油鼓劲。直到满得不能再满,我和哥哥每人扛一根穿满落叶的棉槐条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家,那神态气势,跟得胜将军归队似的。
  懂得赏识教育的母亲,适时“宝宝乖”地夸奖我们一番。于是,我俩穿落叶穿得更起劲了。有时,我做梦都在跟哥哥一起穿落叶。
  待秋深树叶落尽,河岸的树林里铺满厚厚一层,杂草也已枯黄。大人们便拿上绳子、镰刀、竹耙,推着独轮车到树林里去拾草。先用镰刀、竹耙把落叶、荻花、狗尾巴草等归拢好,再用绳子打成个、捆成捆,用独轮车推、扁担挑,统统运回家,垛成垛,作为接下来一年的烧草。
  不几天,杂草丛生、落叶满地的树林就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木静静立在那里,守护着河堤,等待春风吹起,再来一轮树叶从绿到黄到落,再给人们带来丰厚的烧草,带来人间烟火。
  进入新时代,农民的收入增加,生活水平也提高了。煤气罐逐渐走入农村,电饭锅、电磁炉等电器也进入寻常百姓家,落叶和烧草渐渐被冷落。深秋,我坐在班车上望向窗外,溪流沟渠边、田间小道旁、草丛树林里,到处是无人理睬的落叶和寂寞无聊的荒草。我不禁感叹,小时候要是有这么多落叶和杂草该多好啊!
  一棵棵大树,也许从没想过,它的叶子有朝一日会被人遗忘。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升腾起人间烟火的,已不仅限于烧草。
  今非昔比,换了人间。对落叶的那份情感,却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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