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旧时光

　　□徐修虹

　　不知不觉，又到了换季的时候。阳光正好的午后，我又开始收拾衣服，打算来一次彻底的断舍离。可是旧衣服放在手里摩挲一番，总觉得以后还能穿，又放回原处——每年如此。结果旧衣服越堆越多，占用了大量空间。
　　这次下定决心，几年不穿的衣服，容不得半点犹豫，直接扔到垃圾袋里。如此一来，竟然装了几大袋子。当我翻出一件蓝色连衣裙的时候，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思绪回到了那个纯真的青春年代。
　　这是我的一个同学当年给我做的连衣裙，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私人定制”。她叫盈，初中毕业以后，没有选择去城里打工，而是到镇上学习裁缝。她很漂亮，双眼皮、大眼睛、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她心灵手巧，在绘画方面有无师自通的天赋，能用铅笔画出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古典范儿、仙女范儿都能信手拈来。那时候，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她的梦想是开一家裁缝店，根据顾客的喜好、身材及气质设计服装。记得她说她设计出来的服装，连同头花、耳饰都要设计配套的，她相信自己的手艺，我也对她充满信心与期待。
　　我上高中的时候，姐姐从城里带回一块布料，浅蓝底点缀着小白点，像一碧如洗的蓝天荡悠着零星的白云那样清澈淡雅。盈在纸上画了好久，一件漂亮的连衣裙跃然纸上。按照所画草图的风格，这件为我特别定制的裙子就很快做成了。小V领用白色镶边，白色束腰，一个白色的蝴蝶结搭在腰间偏右侧，简直漂亮极了。这件连衣裙我穿了很多年，既舒适又大方，甚至在一些重要场合我都会穿着它。后来衣服渐渐多了起来，这件衣服就放在衣柜深处被慢慢遗忘了。
　　此刻再拿起这件衣服，我不禁泪流满面——做衣服的盈已与我阴阳相隔，她也没有实现自己开店的愿望，而是早早嫁人，可惜所遇非良人，在最美丽的年纪历经致命的劫难。青春已远，玩伴已逝，那些青春的日子已经变成心里难以释怀的奢侈记忆，一碰就隐隐作痛。原来，尘封在箱底的，是一去不回的匆匆光阴、一声叹息。
　　我忽然觉得有些东西不扔掉是有好处的，就像看见这件连衣裙，我便会想起与盈的快乐时光。那时，我们一起去小河边洗衣服，一起去采野花，一起学习，一起谈论电视剧中的爱恨情仇，一起畅想未来，一起互诉心中的小秘密……睹物思人，我会和盈所说的那样，好好爱自己、爱家人，珍惜眼前人。
　　想到这些，我决定保留一些看起来不会再穿的衣服，因为压在衣柜底层的不仅仅是过时的衣服，也是独属于自己的故事和岁月，不经意间翻到它们时，就能穿越时光重温那段过往。
　　我揉了揉酸疼的双眼，靠在阳台上远望长空，几只好看的鸟儿上下飞舞，它们带着我的目光优美地盘旋着，那转瞬即逝的年华啊，回忆也在不停地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