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菊

　　□赵婷婷
　　说到菊，人们通常都会联想到秋天。菊开九月，在霜降前后，所以经常见菊与霜同时出现。苏轼有“菊残犹有傲霜枝”的诗句，刘克庄甚至直接以《霜菊》为诗题。可见，人们默认的菊花季是秋季，连农历的九月都被称为菊月。直到我开始关注路边的花花草草，突然发现，夏天也有各种各样的菊。
　　最早认识的，是蓝花矢车菊。有一天，走在海边的行道上，突然注意到路边绿化带里开着几朵蓝紫色的小花，每一枚花瓣的边缘都是锯齿状狭长尖裂，看起来精致又秀气，就像一颗颗落在绿色草丛里的蓝紫色星星。我掏出手机，用识花软件识别了一下——是蓝花矢车菊，花名下一行小字：“那一抹深蓝，轻轻地呼吸。”这一句话，让这并不起眼的小花瞬间温柔起来，她们仿佛拥有了鲜活的气息，呼吸着、颤动着，眉眼盈盈。
　　有一回女儿去湖边上写生课，我作为家长一起前往。湖边碧绿的芦苇和香蒲生得密密丛丛，香蒲还捧出一根根有趣的像烤肠一样的蒲棒。女儿坐在一丛红色镶金边的花前，开始在她的速写本上作画。我的注意力被花吸引住了，花朵中间一轮红色，边缘是一圈金色的锯齿，金红的配色很容易让人想起过年时绽放在大红春联前的烟花。识别了一下，她叫天人菊，开得可爱跳脱，仿佛儿童画在画本一角的小太阳一般，充满了稚拙的童趣。
　　夏天里最闪亮最耀眼的菊，当属金鸡菊。从花芯到花瓣，一整个都是金灿灿的，仿佛吸饱了阳光，全部贮存在花朵里，一经绽放，就开始释放源源不断的光和热。董家口港地铁站附近，有占地数亩的一片金鸡菊，花开时节，灿烂如锦，初夏的风一吹，就泛起闪着金光的绿浪。有师友问，这花为什么叫金鸡菊呢？经过一番查阅，居然有人说因为她花瓣边缘的尖裂状如鸡脚，所以叫金鸡菊。真不知发明这名称的人长着一双什么样的眼睛，这样舒展美丽的花儿，哪里就像鸡脚了？
　　初夏的时光里，我还见过缀着雨珠的黄芯白瓣的大滨菊，见过花芯如球、花瓣垂落的松果菊。这些生在路边绿化带里的叫作“菊”的花儿们是极美的，她们不似花店里的玫瑰、芍药、绣球那般雍容华美，却自有一种或清秀或泼辣的美。她们潇潇洒洒地开在河渠边、行道旁，让夏天的日子变得温柔又明亮。
　　夏日里的一天，我走过峄山河边，随手折了一枝金鸡菊和两枝蓝花矢车菊，回家插在汾酒的青花瓷瓶里，竟然别具韵致。野花数茎，酒壶一个，成就一次美的体验，何其幸哉！